42.第四十二章(2 / 2)

“姣姣不能留下来陪我吗。”南宥汐似乎是清醒了一点,说出的话却还像是在病症中。

闻姣看了看他旁边的床铺,窄小,冰冷,铺着不知道被谁躺过的白色床单。让她短暂的想起了在厄里倪厄斯城区时,她睡过的破旧单人床。

闻姣稍微长大一些后,虞景给她买来了一个适合儿童的单人床。他组装繁复的机械设备时倒是有耐心,组装床铺时,却很快就开始不耐烦。虞景其实也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从前在上城区做oga时,他哪里做过这些事情。

虞景总是会兜兜转转的反复回到同一个问题上,他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养这个孩子。他将床褥、被单买来时的新鲜和兴致很快便消退,只剩下了体能劳动后的烦躁。

粉色的床单,云朵性状的枕头,挑选的时候,大概也是包含了爱意的。闻姣很喜欢,后来,她的个子抽条了,虞景却一直懒得为她换一个新的床,他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一点,让闻姣在那张床上睡了很久。

医务室的病床看起来不太舒服,闻姣拒绝了南宥汐,“我不喜欢躺在公用的床单上睡觉,快要熄灯了,我想回宿舍洗个澡。”

南宥汐有些恋恋不舍的让自己松开手,他不能够勉强闻姣,“那明天,我醒来时,可以看见你吗。”

闻姣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第二天,南宥汐醒来时,药效压制住了体内激素的紊乱,他的神智已经恢复了正常,恨不得将前一天的自己乱刀捅死。

aha的易感期一般会维持在三天至十二天不等。当药效起作用后,更恐怖的现象时,他会清醒的对抗自己身体的冲动。就比如现在,南宥汐知道自己迫切的渴望着与闻姣亲近,像是瘾君子面对着可以解渴的ygsu,他的身躯想要拥抱她,触碰她,他的思想却清晰的明白自己像是一个疯子。

他是生病了吗,莫迪洛维的校医根本就不清楚他的身体状况,是不是给他用的药出了问题。是上次闻姣留在他后颈的信息素还没有代谢干净吗他该不会对女生的信息素产生了依赖症吧他又不是oga啊

南宥汐紧紧的捏着柔软的枕头,他从前易感期的时候,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性状啊。他顶多之前这个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爱哭一点而已,现在他不是成为变态了吗。

姬余煜又进入了哈耳庇厄角斗场,区别是,这一次他没有掩藏自己的身份。

他的父母在之前那次接到闻姣的通知后,就已经对他足够失望。他们终于不再奢望姬余煜能够变成他们理想中规矩合格的oga模样,几乎是放任了他的全部行为。

不管是他将自己的性别伪装成aha也好,或是出入这些只有aha、beta会进入的暴力场所也好,好像都随他了。

也许他的父母早在很久之前就对姬余煜不抱希望了吧。他的身体无法通过治疗痊愈,其实,也可以说,就像是古蓝星时代的一种奇异的病症一样,姬余煜就是一个健康的ao双性人。

姬余煜可以尽情的堕落,受伤,没有人会管他。

当姬余煜将拳头砸在对手的胸膛、面颊上时,他想起了那一场压抑的,与兄长的谈话。他并不讨厌兄长对他的责问,不管姬令清怎样对待他,他大概都不会生气,因为在这个世间,他只爱着自己的兄长,甚至超越了他对于父母的感情。他厌憎的,想要用这些纯粹的战斗打散的,是他心里被影响的情绪,本不应升起的心虚。

姬余煜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场,擂台之上的灯光是昏暗的,这里没有窗户,来到哈耳庇厄的客人可以忘却一切,时间,世俗,烦恼,尽情沦陷于甜蜜的血腥,拥抱热烈的暴力。

姬余煜的体能像是水一样流逝了,他的身躯不再灵敏,他的视线开始不再敏锐。当手臂的酸疼让他的动作出现了迟缓时,他像是一张破败的纸被摔在了地上。

银色的装甲下,他的脸颊渗出了血,姬余煜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他是一滩脏污的肉泥。

姬余煜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他无法言明自己的思想,但双腿像是拥有了思维,跌跌撞撞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姬余煜站在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前,执拗的挺直着脊背,不肯离开。

哈耳庇厄角斗场的顶层是属于掌权者的办公室,这扇门之后的人,是闻姣。

大概十几分钟后,站在两侧负责保护闻姣,穿戴着一身黑色制服的职员才为姬余煜打开了门,让少年走了进去。

姬余煜踏入了门内,站在门口的地毯上,没有动。室内很宽敞,一整面落地窗能够清晰的观赏南流景的夜景,这里的装修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冰冷感,坐在办公桌后的闻姣没有理会他,低眸专注的处理着工作事务。

这个角度看过去,闻姣又显得有些陌生。姬余煜摘下了覆盖在脸上的半头盔式的面具,向她走过去。

他本以为,闻姣至少会抬起头,询问他来找她,是做什么的。可女子甚至一直没有主动与他说一句话,像是把他当做了空气。

姬余煜感觉到从脊柱处升起了一股痒意,很难耐,似乎必须要做一些事情,才能够止住那折磨人的痒意。可他现在还没有弄清,他需要的是什么。

姬余煜站在原地,站在闻姣的办公桌前,闻姣当然没有招呼他坐下,她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感觉到自己闷在装甲内的伤口浸入了汗水,又泛起了一种麻痒,而他此时甚至挠不到那处发痒的地方,他在擂台上已经消耗了许多的体力,身体很累,几乎下一刻就能够躺倒在地面上,而他一直站在这里,双腿逐渐变得僵硬、麻木。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明的羞耻感,身躯战栗,似乎能够听到心脏的跳动声,不规律的时缓时疾。

姬余煜不清楚过了多久,直到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喉咙干渴的厉害,迫切的需要水分。“你忙完了吗,可以和我说话了吗。”

姬余煜终于先开口,像是无声中对她服了软。

闻姣被突然发出的声音惊到,她的笔尖顿了一下,彰显身份的原始钢笔在纸面上晕开一点模糊的痕迹。她倒并不是刻意晾着姬余煜,她一开始不太想与他交谈,后来专注在工作中,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闻姣抬起头,男生站在她的办公桌前,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闷热的装甲,不知道站了多久。

有些奇怪。

她拿起旁边的笔盖,扣住了钢笔,放在了桌面上。

“你哥哥知道你来这里吗。”

闻姣平静的一句话,就让姬余煜失去了冷静,男生神色狰狞,充斥着戾气,“我去哪,你也要向我哥告状吗,你以为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就能管我吗”

闻姣视线冷淡,她微微歪了歪头,唇角轻轻扬了扬,似乎觉得他的言语好笑,“你误会了,我没这个闲心来管你。我不想让你的兄长,因为担忧你的事情而心情难受,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姬余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的脸颊现在本来就是青红交加,毛细血管破裂,渗出血丝。属于姬令清的那张漂亮的容颜,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任谁来看,都不会觉得他们是一个人。

姬余煜用力咬了下唇,“那天在更衣室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你又没什么好看的,而且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够了吧。”

闻姣的十指交叉,静静看着眼前的男生,“是姬令清让你来道歉的。”

姬余煜蹙紧眉,又露出了那副有些憋着闷气的表情,“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闻姣的眉宇轻轻挑了一下,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有信,声音淡漠,“哦,你可以出去了。”

姬余煜神色微怔,“你就这个表情吗,就这样,你就要赶我走”

“姬余煜,你来到我这,没有签任何合约,在竞技场上连续打了三个多小时才停下。你是等待我为你收尸,还是等待我叫你的兄长过来,把你带回家里。”闻姣像是真的有些困惑,她认真的注视着姬余煜,像是在思考他所作所为的动机。

“你说要向我道歉,你特意跑到这里来,是想要我将你再打一顿吗。”

姬余煜的身躯蓦得一抖,有尖锐的电流从他的后脊处窜起,像是剧毒的蛇一般蜿蜒过了他的全身。

女性aha轻柔的言语,像是拨弄着神智的一根属于撒旦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