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有别,长幼有序,假如他们把水挑进灶房,老妇反咬口说他们是小偷那就亏大了,有谭振学被骗的事儿在前,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谭振业又解释,“我们兄弟并非见钱眼开,只是害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望阿婆你体谅。”
进城后,谭振业最大的感触就是排外,听他们是外地口音就想方设法的讹诈他们,人心复杂,由不得他提防点。
老妇人看他们个个生得清秀,没有多言,掏出怀里的钱袋,数了八个铜板,谭振业双手接过,再次给老妇人作揖,转身把钱递给谭振兴,这才和谭生隐挑着水进门,这时,旁边卖柴的凑上前,舔着笑问,“阿婆买柴不价格算你便宜点,旁人卖要卖六文钱,我收你五文钱便是。”
“五文钱”老妇人拨开外边的柴,检查里边的柴,确认没有滥竽充数的,冷眼道,“挑到院子里搁着吧。”
沾谭振兴他们的光,那人的柴卖出去了,离去时,问谭振兴他们明日还来不,谭振兴没有吭声,倒是谭振学看他年纪和谭盛礼差不多,心生敬重,拱手道,“如无意外会来的。”
谭振业说了,人们多是认熟不认生的,这段时间混个脸熟,等人们记住他们后再去其他地方,万事开头难,这几天他们都会在这几条街转悠,那人笑笑,没有多言,喜滋滋的拿着铜板走了,待人走后,谭振兴说谭振学,“你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我看他是想跟着我们好卖他的柴。”
“养家糊口不容易,他虽与我们同行,没有添任何麻烦,何须介怀。”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谭振学道,“或许人家随口问问罢了。”
父亲如果在,亦会这么说的。
六桶水,不多时就卖完了,想着还早,又各自回去挑了桶水来卖,回家时,时间还早着,谭振兴欢喜的进屋,把得来的钱交给谭盛礼,谭盛礼问他,“出门可有遇着什么怪事”
谭振兴摇头说没有,转而细想,把街坊邻里的怪异的眼神说了。
谭盛礼问他,“可知为何会这样吗”
“三弟说老人们认生,咱们刚来,警惕些没错。”
谭盛礼没有接话,半晌,道,“下去吧,把剩下的功课做了。”
到绵州后,谭盛礼给他们讲课的时间明显少了,多是拿书给他们自己看,看完布置功课,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功课,谭振兴硬着头皮道,“父亲,那两本书能否再让我看看。”
不知会布置功课,不曾细看,好些题不懂。
“拿去吧。”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初看不曾思考,有功课在,他倒是不敢随意敷衍了事,每篇每篇都看得很认真,两本书,看了六天,看完脑子浑浑噩噩的,写文章却如文曲星上身,落笔利落,文章一气呵成。
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以前谭盛礼检查他们写的文章,多是圈出不足的地方让他们加以改正,如今,谭盛礼改了,指出不足的,圈出观点好的,让他们加以补充完善。
这段时间借阅的多是史书,功课以为官之道而论,四人有所悟却不得,谭盛礼认为好的,四人常常数笔带过,就说这篇为官之道,其中有几句话谭盛礼觉得甚有道理,百姓者水也,官者木也,木之所往,为百姓所驱也,不知是不是害怕太过累赘,后边草草收尾了。
谭盛礼问,“为何不接着往下写。”
“字数太多看着冗长拖沓。”
谭盛礼“好的观点不多论述,平平无奇的观点却用通篇词句装饰就好吗”
“父亲说的是。”
四人风格不同,这几次来看,谭盛礼更欣赏谭振兴的细腻,成大事的人,常常从很小的事就开始谋划,谭振兴有这个眼界,委实难得,谭盛礼毫不吝啬的表扬了他,表扬得谭振兴红了脸,“真有父亲说的好吗”
“行笔流畅,观点独到,给振学他们也看看。”
闻言,谭振兴笑得合不拢嘴,把文章递给谭振学,一股脑的问,“真的很好吗”
将为官者喻为木,或浮于水,或燃成灰,不为自己控也,通篇下来,朴实无华,谭振学点头,“写得很好。”
难为大哥有此长进,谭振学鼓励道,“大哥好好努力吧。”
得两人称赞,谭振兴无比满足,学有所得是件欢喜事,谭振兴心情好,哪怕日日有个卖柴的跟着他也懒得计较了,父亲待人宽厚,若知道他为难个卖柴的,少不得又要揍自己,谭振兴不再理会卖柴人,专专心心负责吆喝叫卖。
谭盛礼则在家抄书,书铺藏书多,以史书为最,够谭盛礼抄段时间的了。
这日,四兄弟出门不久,外边有人敲门,乞儿进屋喊他,说是门口来了位挑柴的爷爷,送柴来感谢他们的。
谭盛礼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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