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快点解决这件事情就离开,然而对方却没有同意季观棋的意见,他声音嘶哑道:“洗髓丹给我,这里丹药归你,季观棋,你身上有伤,是打不过我的。”
“那就试试。”季观棋也不再多话,直接握剑,欺身上前。
他剑法可谓是刁钻,集各宗门剑法于一体,一柄剑在他的手中宛如游龙,形态飘逸,然而杀伤力却不小,雪亮的剑光掠过了面具人的眼睛,季观棋趁机反转剑身,光线刺了一下对方的眼睛,季观棋顺势重重一劈,那面具人只得亮出武器抵挡。
然而这么一来,一开始在武器上的遮掩就没用了。
“大师兄。”萧堂情拿下了面具,他神情有些不对劲,目光阴冷地落在了季观棋的身上,道:“何必非要到兄弟相残的地步,你把洗髓丹给我,我也放你一马,否则真的打起来,你不是我的对手,咱们对战这么多次了,你哪次赢过我?”
季观棋微微皱眉,他看得出萧堂情应该是刚刚吸收了别人的灵力才会造成如今灵力不稳的情况,可是这秘境里有人把守,散修可以进来,但邪修都会被各宗门的阵法直接排开。
“你……”季观棋面色沉了下来,他道:“你吸食了谁的灵力?”
“你果然知道。”萧堂情不见惊讶,反而笑了两声:“我差点被你骗过去,以为那夜你不知道是我,不过大师兄,很惊讶吗,这种功法本来就是吸收他们灵力为己所用,是谁的很重要吗?”
季观棋握紧了剑柄,上辈子的萧堂情分明并未吸收正派灵力,怎么如今不一样了。
他忽然意识到,因为当初他一直在旁边看着劝导,而如今萧堂情分明已经被这功法所吸引,走上了一条邪修的路。
“萧堂情。”季观棋眼神复杂道:“你是在自断前程。”
“我是在为自己争一个前程。”萧堂情往前走了一步,道:“大师兄,把洗髓丹给我,否则,我只能杀了你,抹掉乾坤袋印记再去拿洗髓丹了。”
“谁生谁死,尚且未定。”季观棋一字一句道:“来。”
他手中的君子剑威势大涨,银色剑气宛如实质,对面的萧堂情显然有些诧异,他拧起眉头道:“你之前隐藏了实力?”
“不是。”季观棋平静道:“是我之前不对同门师兄弟动手。”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玄天宗的大弟子,萧堂情自然也不是他的同门师弟了,这一点从他这句话说出来时,萧堂情下意识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回应道:“即便如此,你依旧不会赢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季观棋没有说废话的习惯,先出手者占尽先机,所以他就做了这个先出手的人。
凛冽的剑光不由分说袭向萧堂情,直指其咽喉,没有半点留手的打算,一抬手便是杀招,这样的季观棋让萧堂情有些陌生,但想要洗髓丹的欲望胜过一切理智。
于是他的双刃刀也不再留情,径自挥下。
两柄武器交战在一起,光是余波就已经将其他丹药瓶尽数震倒,里面的瓶瓶罐罐掉了一地,其中不乏各种外面难得一见的丹药,但都和洗髓丹没得比。
……
季观棋那边误打误撞走出了幻境,而乌行白这边反倒被困住了一下,他的方天画戟引得浮雕里的飞禽猛兽纷纷暴动,试图挣脱这浮雕。
乌行白是直接强行打碎了浮雕才走出幻境的,然而一个小球飘了出来。
“这是你的幻境。”陨落在此的那位仙尊又开口了:“难怪那位小友不要你的幻境,你脾气不好,对他也不好,难怪难怪,他宁愿看着幻境消失都不肯碰一下你的东西。”
“闭嘴。”乌行白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哈哈哈,怕什么?你在怕什么?”那道声音继续在乌行白耳边说道:“我看到你的幻境了,原来你对他那么差,那么坏,那么不好,原来你最后杀了他啊!”
“你闭嘴。”乌行白反手一个画地为牢,直接将整个浮雕都给圈在其中,他眼神凶狠,戾气上涌,声音仿佛是从唇齿间蹦出来的:“杀。”
庞大的灵力倾泻,原本算得上高阶法宝的浮雕竟然在这样的灵力之下直接泯灭,里面的飞禽猛兽也跟着浮雕一起灰飞烟灭了,幻境一瞬间全部破灭。
乌行白站在废墟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化为一地灰尘的浮雕,低声道:“我没想过杀他。”
他有点茫然,这话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那浮雕最后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道:“你说这话,你信吗?你不想杀他,可你还是穿透了他的胸膛把他钉在了万丈崖上,可是他还是死在了你手里啊,哈哈哈你说你不想杀他,你信吗?你信吗?他信吗?你敢跟他说吗!”
“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他连轮回都没有啊!”
“乌行白,原来你在怕啊,你在心虚,你在悔恨啊。”
浮雕连最后一点灰尘都没了。
四周安静了,他眼神冰冷地看了眼四周,而后朝着内殿的方向走去,直到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才脸色变了。
季观棋在连续挡了萧堂情几次猛攻之后,唇角溢出一缕血线,他反手握剑,狠狠劈下后就准备趁机离开,如今的萧堂情实力比之前更强了,修炼速度的确是突飞猛进。
正如萧堂情说的那样,之前季观棋就没在他手中赢过,现在就更难了。
一个经脉尽碎过的季观棋和一个修了邪道的萧堂情,这一战谁胜谁负其实一开始就几乎没有疑问。
“想走?”萧堂情猛地拦住了季观棋的去路,他道:“我可不能让你出去了,大师兄。”
季观棋此刻已经接连受创,不过拼着受伤,他的剑也在萧堂情身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伤痕,两人各有损伤,但说到底还是季观棋吃亏一些。
他捂着胸口靠着墙,眼看萧堂情的双刃刀到了眼前,心下一横,竟然直接从乾坤袋里取出了瓶子,瓶中四枚丹药,被他尽数吞下。
“季观棋!”萧堂情怒目圆睁,猛然上前想要阻止,但季观棋右臂伤重,他竟然直接左手持剑,借力往后退了好几步,丹药也全部吞咽下去。
他抬手擦了擦唇角血痕,万般洒脱道:“我说了,洗髓丹是我的,萧堂情,你得分先来后到。”
其实丹药咽下的那一刻他也有过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就毫不迟疑吞咽下去,这是他唯一能恢复的机会,他惜命,但绝不忍受被人压着打一辈子,更何况还是仇人。
曾经年少的他能为了乌行白去闯四象两仪,如今他是为了自己,为何不敢赌一把!最差的结果无非和当初一样经脉尽碎,又不是没经历过,他怕什么?
萧堂情被激怒了,他的双刃刀朝着季观棋砍下来,几乎是聚集了怒气的一击,本就受伤的季观棋立刻横剑抵挡,君子剑剑身震颤,他整个人被萧堂情狠狠踹中了胸口处,直接倒飞出去,预想中砸在石壁上的疼痛并未到来,直接被乌行白给接住了。
“怎么样?”乌行白将人揽在怀中,看到季观棋呕出了一口血,顿时眼神阴沉下来,本来就积攒的怒火直接发泄在了萧堂情的身上,方天画戟重重砸在了萧堂情的身上,将人砸得倒飞了出去,撞倒了一片石柱。
但怀里的温存还不足一秒,乌行白就已经被怀里人用剑逼开,他眼看着季观棋独自一人靠着石像,因为受了重伤而面色苍白,唇角染血,他右臂垂在身侧,左手握剑横档于身前以求自保。
“洗髓丹我已经吞下,若是想要,可以杀了我。”季观棋笑着抬头,语气却有些冷:“不过我会反抗的,仙尊。”
他明明看着的是镇南仙尊,但目光却略微有点涣散,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乌行白脸色在听到他吞了洗髓丹的时候,就有些难看了,道:“你吞了几枚?”
季观棋根本不回应他,而那边萧堂情也已经从废墟中爬起来,他的心性显然是受到了影响,刚刚乌行白的一击没有留手,已经令他身受重伤,但他还是不甘心地爬起来。
“你在这里等我。”乌行白说道:“洗髓丹除了你吃的那一枚,其他三枚都在你手里吗?”
“在地上呢,你可以自己找。”季观棋难得撒谎不眨眼,他低咳了好几声,呛得胸腔都疼,吐了口血后就这样倚着石像道:“仙尊的二弟子修行邪道,难道仙尊要坐视不理吗?”
这话里藏着只有他自己才懂得的讽刺,却让乌行白的手稍稍一顿,脸上掠过了一丝难言的神情,而后低声道:“你在这里不要动,四枚洗髓丹必须同时吞下,否则吃任何一颗都是断脉丹,只有四颗聚集在一起才算是洗髓丹。”
季观棋眼里掠过一丝诧异,而很快就又听到乌行白说道:“我去找另外三枚。”
萧堂情的的确确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即便看到是乌行白,理智回笼了一瞬,而后再次被邪心欲望支配,竟然拿起了双刃对准乌行白。
季观棋看着他们,手里却不知何时捏了一枚符,若是稽星洲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正是他送给季观棋的传送符。
画地为牢几乎是瞬间困住了萧堂情,乌行白拿着方天画戟去的,季观棋瞧着这师徒二人,眼中一片冷意,心下知道这个时候便是逃离的最好时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阵法符被点燃的那一刻就直接启动了。
季观棋不知道这阵法符会把自己送到何处,但总比留在这里要好得多。
“轰——”一声巨响,萧堂情的双刃直接被乌行白打飞,本命武器脱手,他的战力顿时下降了一大半,刚要反抗便被乌行白直接一掌击打在了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了旁边的石柱上,倒地后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在剧痛之中恢复了理智,下意识看向乌行白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视到季观棋那处已经形成阵法,失声道:“季观棋!”
乌行白反手用方天画戟指着他,目光却也朝着季观棋的方向看去,但已经晚了,那人之前靠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积攒了全部怒气的一击直接砸在了萧堂情的后背上,他甚至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整个人吐血昏死过去。
“观棋。”乌行白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想要立刻去找季观棋,但是这里的丹药必须全部拿走,季观棋说过,还有三枚混在其中。
所谓的“三假一真”就是最大的谎言,无论来人是信了这个话,只敢赌其中一枚,那么必死无疑。
四枚都是断脉丹,合在一起,就是真正的洗髓丹,这是上辈子他在奚尧身上得出的经验。
“乔游。”乌行白根本无暇顾及昏死过去的萧堂情,他立刻使用传音符联系了乔游,冷声发话道:“全秘境寻找季观棋,找到后务必将人给我完整无缺地带回来。”
乔游正在给奚尧烤兔子吃,乍一闻这话,立刻道:“是,师尊。”
“怎么了?”奚尧问道。
“师尊让我们找季观棋,还必须将人完整无缺地带回来。”乔游纳闷道:“季观棋又干了什么,把师尊弄得这么生气。”
他虽不乐意,可这是镇南仙尊亲自发话,乔游也只能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