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萧堂情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季观棋居然现在就离开,他略微皱眉,似乎是有些不相信,正准备往前亲自搜查的时候,却不想刚刚踏入之前季观棋所划的线时,旁边的清泉派石碑上的字透着凛冽的剑芒,逼得萧堂情不得不后退,他看得出这是季观棋留下来的。
路小池显然也不知道这个,看到之后,眼里露出了惊讶。
“他去哪里了?”萧堂情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路小池那张嘴可是向来不饶人的,他瞧着萧堂情,道:“你一直叫他大师兄,你连你师兄去哪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来问我?哦对,现在季公子已经不是你师兄了,那就奇了怪了,又不是你师兄,跟你也没关系,你何必问别人的去路,难道你不知道他不想见你吗?”
萧堂情脸色白了几分,他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身上的伤拜你所赐,伤势未愈就因为你的到来而不得不离开,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你是怎么好意思问他去了哪里?”路小池梗着脖子道:“我若是你,便是这一辈子都没有脸面再出现在他面前。”
萧堂情握紧了刀刃,可是瞧着这剑芒,心里很清楚季观棋对这个清泉派的重视程度,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再问了一遍,道:“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路小池也再次回答道:“你别问我了。”
“他能给你们用剑气刻字,定然也给了你们传音符,东西给我。”萧堂情紧盯着路小池,那眼神看得路小池都有些发慌,他忍不住心里想着季公子猜的还真是没错,这人果然要传音符。
最后他按照季观棋说的,将一枚传音符扔给了萧堂情,并且还不忘记补一句:“快走快走!晦气!”
说完,便立刻带着小北他们进了院子里,也不想再搭理萧堂情,原以为萧堂情会发难,却不想最后那人只是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看到萧堂情离开,路小池这才松了口气,背后也起了一层冷汗,然而肩膀上却搭着一只手拍了拍他,他一转头便看到老道,立刻道:“师尊。”
“做的很好。”老道笑着道。
路小池看了眼外面,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道:“也不知道季公子有没有带伞,下雨了。”
季观棋自然是没有带伞的,不过倒也没淋着雨,也算是他幸运,刚到客栈刚好下雨,修者虽然也能使用避雨符,但符咒一般都很贵,没谁会奢侈到这个地步,为了避雨专门使用避雨符。
“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店小二迎了上来。
“住店。”季观棋给了银子,道:“再给我准备二两好酒和下饭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安排!”店小二乐开了花。
季观棋来的是玄金山旁边的一座名为天蛇城的地方,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属于万兽宗的领域,这做城池和百鸟城一样,只是装饰品多以蛇形为主,而中间的更是一头三头蛟的雕塑。
他看了眼城池中心的三头蛟图腾,就想到了在福地洞天里遇到稽星洲时,对方似乎就是要去收服三头蛟,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是否顺利。
不过他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要去万兽宗一趟,青鸾是当初他送给乌行白的灵兽,体内有乌行白的印记,季观棋对这些并不是非常了解,并不知道如何抹去印记。
青鸾对这座城显然是带着一点挑衅意味的,鸟和蛇几乎可以算是天敌中的一种了,季观棋将它小小模样张开翅膀在桌子上到处走,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拍了拍它之后低声警告道:“不准惹事。”
店小二将酒和吃的送了过来,他选择了最不起眼的角落,但即便这样,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会多看他几眼,之前得到的掩饰容貌的玉佩已经碎了,本来这等稀罕物就比较难得,他被看得多了,都想去交易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买一个。
“听说了吗?”几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刚一落座就开始说话,季观棋下意识听了一耳朵,转头就看到青鸾也在侧着脑袋听着。
“什么?”一旁的人问道。
“少宗主收服了一头三头蛟,现在正在府邸里呢,我听闻五日后将会第一次出来兜风,为了庆祝这个,交易行那边特地放出了不少好东西,估摸着天蛇城最近要来不少人了。”这人笑着道:“我听说啊,少宗主收服这三头蛟可算是凶险万分,不过好在最后没出什么事儿,这可是三头蛟啊!”
“那是蛟为百蛇之首。”另一人说道:“不过我记得之前少宗主在天蛇城的灵兽是一条赤炼蛇,脾气极其火爆,又爱吃醋还记仇。”这人压低了声音道:“那这条蛇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一开始说话的人轻轻拍了拍桌子,吸引了全桌人的目光,道:“我听小道消息说,这赤炼蛇也会上交易行的拍卖会,压轴的!”
其他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赤炼蛇,而且还是稽星洲的灵兽,战斗力非比寻常,谁要是买到那可真算是增添了不少助力。
这说得有模有样的,但是旁边的季观棋却不以为意,以他行走多年的经验来看,大多数的小道消息只能反着听,当不得真,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青鸾也倒了半杯。
“不过按照他们这么说,看来稽星洲还在这天蛇城内。”季观棋顿了顿,看了眼正在低头啄酒的青鸾,想着还是得要拜访一趟才行,总不能让青鸾体内一辈子都带着乌行白的印记,他摸了摸青鸾,道:“少喝点,等会醉了。”
他提醒得晚了点,这酒度数有些高,青鸾显然有点小晕乎了,扭过头还啄了季观棋好几下。
等到了晚上,原本安静的客栈里忽然传来了吵闹声,半夜有人一直在敲门,正在修炼的季观棋睁开眼,他推开门稍稍看了眼,发现是几个受了伤的修士来了,一股血气漫开,季观棋看了眼那几人,旁边几人都是轻伤,唯独中间一个伤的稍微重一些,但也不危及性命。
“也是倒霉,押一趟镖,没想到城外能遇到高阶灵兽。”重伤的那人怒道:“定要上报给万兽宗!”
“很久没有在城外看到高阶灵兽了,你看清楚是什么吗?”另一人问道。
“没有,只感觉很大,而且很重。”这人叹了口气,道:“它跑得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嘶,疼死我了。”
季观棋关上了门,自家青鸾喝多了之后就睡觉,他看着外面,倒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想着明日得要去一趟万兽宗了。
不过很快,他的传音符里就听到了声音,拿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路小池在里面说道:“季公子,昨夜的那人来了,说是要找你,你可得小心啊。”
“你们有受伤吗?”季观棋问道。
“没有,他看到你留下来的剑芒之后就走了,不过还拿走了一道传音符。”路小池顿了顿,又问道:“季公子,你还好吗?”
“还好,多谢照顾。”季观棋笑着道:“保重。”
结束了传音的路小池还盯着传音符看,他其实想问的是季观棋还会不会回来看看他们,但又想到其实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已经受了对方如此之多的恩惠,不宜再多问了,便想着明早再去神庙求一求,希望季公子一切平安。
而此刻,萧堂情正独自走在路上,直到看到了一人,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立刻半跪下来,道:“弟子恭迎师尊。”
来者正是乌行白,只是此刻的他和往日有些不同,不仅方天画戟不在身边,就连身上也只是披着外袍,似乎是匆匆赶来的,他垂眸看着跪下的萧堂情,问道:“季观棋呢?”
“大师兄已经走了。”萧堂情说道:“弟子也不知道他的去路。”
“他的伤势如何?”乌行白问道。
萧堂情其实看到过季观棋了,也知道对方其实看上去伤势已经痊愈得差不多,已然没什么大事,但话到了嘴边,却开口道:“伤势严重,经脉伤得厉害,身体羸弱,经常呕血。”
“……”乌行白顿了顿,他眉头骤然紧锁。
“大师兄伤得太重,如今也不知去向,弟子立刻去寻,若是有消息立刻告知师尊。”萧堂情说道:“师尊请放心。”
“他会去哪?”乌行白的语调和往日并无不同,但萧堂情察觉到里面似乎带着一丝本不应该出现在乌行白身上的嘶哑,他微微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脑子里快速转动,面不改色道:“想必大师兄如今身体虚弱,应当走不远,离这里最近的也就是天蛇城了。”
他想的是,季观棋既然连夜离开,且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想必会走山路,避开他们,甚至直接御剑而行,日行千里,只要拖出乌行白的时间越长,季观棋就会离开得越远,那么乌行白找到他的可能性也就越低。
乌行白垂眸看着萧堂情,他没有吭声,寂静的氛围让萧堂情有种自己谎言被识破的感觉,顿时额角冒出冷汗,但很快就听到乌行白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他再次抬头时,已然不见对方的身影。
夜风拂过,原本乌行白站立的地方,落叶上沾染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