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偷走他的心 容光 3038 字 3个月前

第三十六颗心

余下的时间, 路知意抆干眼泪, 若无其事继续上课。

陈郡伟听不太进去, 一直察言观色,最后终於没忍住,试探着说:“路知意——”

“路老师。”她平静地提醒。

陈郡伟一顿, 改了口, “路老师, 其实我哥, 我哥他不是那个意思。”

路知意看着刚刚给他批改过的作文, “上课时间, 不要说不相干的内容。”

“……”

“你看看这个地方的时态问题, 我已经给你圈出来了, 前后——”

“那我呢?”

路知意一怔,抬头看着他。

陈郡伟看着她的眼睛, “我哥是不相干的人, 那我呢?上课时间,你是家教,我是学生,我总不是不相干的人了吧?”

她沉默片刻,笑了笑,“你说得对,我是家教, 你是学生。你不是不相干的人。”

握着笔,她定定地望进陈郡伟的眼里, “但我们有交集的地方,只有这里,这里每周末的四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你是我的学生,仅此而已。”

讲完了那篇作文,路知意收拾好背包,推门而出。

客厅里,去而复返的陈声在沙发上坐立不安,见她出来,几乎是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路知意却没看他,兀自换好鞋,离开前嘱咐了一句:“小伟,我留给你的那个话题,你自己尝试着写一篇300字的短文,练一练笔,别忘了。”

陈郡伟神色复杂站在玄关处,低低地应了一声,看着陈声急急忙忙追出去,心里也有冲出去的渴望,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

他也想安慰她。

他也想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只要她在听。

可欠她一句解释的是陈声,他陈郡伟追出去说再多,对她来说也於事无补。

*

路知意走得很快,走过了印满广告的单元门外,走过了老人们下棋的地方,走过了熟悉的花草树木。

她在半路上被陈声叫住。

“路知意!”

她脚下没停,还是走得飞快,直到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陈声挡在她面前,面色难看至极,“不是说好下课谈谈吗?”

路知意抽回手,抬头盯着他,“我只说上课不谈别的,并没有答应过你什么。”

“你——”

他有些难堪,从来只有别人追着他的份,什么时候变成他这么低身下气、惴惴不安等待俩小时,结果对方还冷言冷语的?

陈声有些烦躁地把手揣回外套口袋里,那句话憋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

面前的人没什么反应。

他的目光落在她过於平静的神情上,有些诧异。

“你怎么不说话?”

“你指望我说点什么?”路知意笑了笑,“没关系,我原谅你?”

陈声被她堵得一滞,“路知意,我都跟你说对不起了,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我小气?”路知意看着他,“陈声,你搞清楚一点。道不道歉是你的事,要不要接受是我的事。”

她绕过他往前走,可陈声不依不饶跟了上来。

“你这人至於吗?”

“多大点事啊?”

“我不就嘴上说了你几句吗?”

“你看看你,见好就收不行吗?干什么蹬鼻子上脸啊?路知意,我告诉你,我陈声从小到大说过的对不起,一只手都数的清,你——”

那窍细的背影骤然间停了下来。

路知意回头看着他,淡淡地说:“好的,那我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谢谢你把一只手都数的清的对不起,爱心奉献了一个给我。我没蹬鼻子上脸,也没生你气了,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陈声简直难以置信,看她继续往前走,下意识又跟了上去。

路知意终於不耐烦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被问得一怔。

他要干什么?

初春的下午,四点过的阳光算不上热烈,轻薄地笼在大地上,浅浅淡淡一层金。这样好的天气,他们却无暇欣赏。

陈声知道她没消气,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火,可他并不知道要做什么,又到底该做点什么。

他已经道歉了,不是吗?这人还这么不给他面子,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该过多纠缠,扭头走掉就行,谁他妈稀罕追在人背后低声下气?

陈声又不是没这么干过,我行我素二十年,没人见过他好言好语低姿态。

他肯低头道歉已经很难得。

她到底还要他干什么?

陈声烦得要命,皱着眉头走上去,一把攥住她的背包,“坐我的车回学校。”

路知意被他拉得重心不稳,险些朝后一倒,好在最后站稳了。

忍了多时,这一刻终於爆发。

她一把拍掉陈声的手,冷冷地说:“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那一下打得很重,啪的一声,干脆利落。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霎时就红了一片,顿在半空。

难堪至极。

陈声扯着嗓门问她:“路知意,你到底在较什么劲?”

路知意就这么看着他,良久,笑了笑,心灰意冷地说:“就这么着吧,陈声。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谢谢你半年来同情我家贫人穷,好心帮我那么多次。但我们差距太大,就跟你说的一样,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勉强走在一起做朋友?”

陈声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那阵突如其来的慌乱是为了什么。

“我都说了对不起了,你听不懂吗?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警告陈郡伟!他是你学生,好的不学,偏学人早恋,还对你有想法。我他妈是为了你好,为了他好,你用不着拿我的话来气我!”

“我没说气话。”路知意静静地望着他,“一开始确实很受伤,但后来仔细一想,你说得其实很有道理。”

“我——我他妈有个屁的道理!”陈声已经怒不可遏,恨不能扒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都说了是无心之过!那些话骗骗陈郡伟就算了,你较什么真?”

她较什么真?

路知意仰头望着他。

他真好看,即使逆着光,生着气,眉宇之间也依然透着水墨画的意蕴,每一个线条、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叫人想裱框成画。

她其实根本没有跟他较真。

她只是在跟自己较真。

那些话从唐诗口中说出来时,她是如此心平气和,全然不在意,可换做是他,她就觉得天崩地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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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说得没有错,她穷,黑,土,家中养牛养猪,鞋子穿旧也不舍得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