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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臣新低头看着画,黑眸沉沉,半晌开口,嗓音微哑:

“这是我留下的,最后一箱属於我画的画。”

“其余的那些,已经全部被我撕掉了。”

尚未央怔然。

於是,他缓缓道来一段故事。

蔺臣新从小就喜欢画画,别的男孩子在丢沙包、玩赛车时,他就喜欢一个人在房间里画上一整天的画。

他在画画方面,有着特别的天赋。他几乎能过目不忘,对於想画的事物,他看上几眼,就能勾勒出它的模样。

但只这样一个简单的兴趣,都无法得到蔺嘉庚的同意,因为父亲认为,画画根本不是蔺臣新要从事一辈子的事业。

高中时候,他和父亲决裂过一段时间,因为他一定要考美术院校。

后来蔺嘉庚妥协了,但有个要求——蔺臣新在大学也要自主学习工商管理的课程。蔺臣新答应了。

最后他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学校,在大学里,他的绘画水平得到了老师的认可,大家都说他以后可以当个画家,於是他对父亲说:“我不会接手公司,我要一直画下去。”

现在想来,当时的他确实有些任性,因为他是家里的独生子,而嘉木天和是父亲和母亲共同打拚的事业,他们对他寄予厚望,是能理解的。

只是当时的他,梦想至上。

他所爱的,不愿意放弃。

他提出后,自然让蔺嘉庚勃然大怒,於是两人陷入仿佛无休止的争吵中,关系再次濒临破裂。

突然有一天,父亲对他道:“我答应你的画家梦,但是有个条件。”

毕业后一整年,他会停掉蔺臣新全部的卡,冻结他全部的钱,让他去外面租房子,只靠画画为生,看看一年过后,他能不能养活自己。

蔺臣新答应了,那时候他一腔热枕,完全不为未来担忧。

即使脱离父亲的羽翼,他一定也能够生活的很好。

毕业后,他拿着之前卖画挣的钱,先是租了一个豪华的单人公寓和一个工作室,开始拚搏。

可是整整三个月,他只卖出去一幅。

因为资金逐渐被耗尽,他交不起房租,他只好从公寓中搬出来,在工作室旁边租了个很简单的一室一厅。

他不甘心,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於是联系同学,让他们帮忙宣传,然而很多前来看画的顾客都说,他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画手,一幅画也好意思卖这么高的价格。

蔺臣新无奈只能妥协於生活,低价卖出,却只有寥寥几幅。

入不敷出,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半年过去,他连一室一厅都租不起了,最后搬到了地下室,向来过惯了大少爷生活的他,一度坚持不下去,最后却还是选择继续。

他觉得,自己只是缺一点运气,他一定能等到那点运气。

只是他没想到,他先等到的是压死自己最后的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