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闹什么了竟让你这般大动肝火”郗齐光看着她, 轻笑出声。
“进来就嫌弃屋子的摆设不好,房间用的人多了, 屏风老旧, 地方不够大,宫女不够利索,帘帐花样不够精致, 沐浴的热水不够用, 没有牛乳, 还和那里的掌事嬷嬷和女官大闹了一场。”
被游夏细数这姑娘的种种, 郗齐光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尚仪宫独立于内务府之外,权柄甚大,难不成就没有训诫她”
“训也训过了,”游夏叹气,“人家就是油盐不进, 她们又能如何秀女不是宫女, 虽说这些女官也有惩戒之权,到底身份有别,难免束手束脚,倒叫自己憋了一肚子火。”
郗齐光懂了,合着这是碰上了一块儿滚刀肉, 人家就是笃定了这些人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肆意妄为。
可她怎么也不想一想,入了储秀宫, 她的一言一行,都有人暗中记下,而后呈给皇太后和皇后,怎么就不会学乖呢
“早晚有她的教训吃,咱们何苦操那份儿心”呷了一口果茶,“对了,这届秀女中,可有出挑的”
“出挑的,”游夏和湄秋沉思,“让人眼前一亮的,倒真没有,有几个的模样倒是比丽昭容还好一些,只是在通身的气度上,丽昭容那一股子清冷劲儿,就是她们拍马难及的。”
“若说家世出挑的,您也知道,有个魏家姑娘,有个韩家姑娘,一个是礼部尚书的嫡女,一个是皇上的庶出表妹,也就这两人惹眼一些了。”
“只是容貌上,魏家姑娘您也见过的,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风一吹就倒了,你须得轻声细气地和她说话,不然都怕被刮跑了,声音稍微大一点儿,人家那泪珠子都能滚出来。”
游夏语气满是不爽,“那韩家姑娘,看着倒是个安静的性子,没接触过,奴婢也拿不准。”就是看着而已,不然当初哪能闹出来不入东宫就绝食的事儿
说到这儿,她还摇摇头。
郗齐光有些心烦,抓起手边的玉骨泥金扇子,扇扇风,另起话头,“这天儿是越发热了,又是恶月,再加上选秀事宜,和本宫有孕,应该是没什么人没眼色地来打搅本宫了。”
湄秋也道“那些人,还都是高品级诰命呢一个个的,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家女儿塞进来,连脸皮都不要了明知道皇上在,还叫自家的女儿献艺,好好儿的姑娘家,这般作践,又不是青楼楚馆的粉头儿,随意让人赏笑”
“奴婢当时瞧见了那些姑娘的脸色,都心疼她们”
“你懂什么若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哪会让她这般丢人现眼再一个,除了皇上宦官,宫中处处都是女眷,连名声都不怕受损,若是被皇上看中,以这样的方式进宫,路也不会长远,但却能为自己的亲生女儿选秀铺路,何乐不为你看看,那天的诰命们,带来的姑娘不是自己的继女就是庶女,总之,没有自己亲生的”
浔冬又拿出来了两个大迎枕,给郗齐光靠着,接着道“这几个诰命,在京中风评不好,许多人不屑与之为伍,她们聚在一起,反倒是应了那句蛇鼠一窝。”
“也是殿下心善,还为她们解了围,赏赐了物件儿,以后回了家,婚事上虽还是被人拿捏着,却也能好过一些,真要是献艺了,以后哪还有脸交际应酬现在除了年龄不够的,也没有几家的女儿不上报了名单,这几个也该也在其中,若是没被选中,那就要归家议定婚事了,就是倒霉,摊上那样的继母嫡母。”
“世间难有两全法,你且安心吧”浔冬嗔了眼喋喋不休的湄秋,“出身谁能自己选择呢可路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踩出来的,若是当初你不卯足了劲儿往上爬,现在能跟在殿下身边这般威风那些姑娘也是一样呀,没准儿就得遇良人,安稳一生了呢”
说罢,搬来了一个小杌子,坐在了塌下,轻轻按捏着她的腿,“昨晚殿下没抽筋儿,想是进补和推拿按摩双管齐下的效用,以后奴婢每日都为您按摩,到时候晚上您泡脚的时间再延长一些,大概就能减缓症状了。”
湄秋也搬来了小杌子,“我也来我也来昨儿我也跟着平嬷嬷学了,虽有些生涩,但总归也是学到了几分的,大不了到时候浔冬你来指点我”
一上手,浔冬就满眼心疼,“这腿都肿了一圈,奴婢未见过孕妇,不曾想却是这般磨人,又要经历分娩之痛,这般艰难之下,难怪女子大多比男子更爱自己的孩子。”
湄秋笑道“你这话幸亏是没叫陛下听到,不然他非得和殿下告你的状不可你看看陛下,风雨无阻的,日日来咱们凤仪宫看望殿下,若得了闲,还读一些书,或是抚琴奏乐,教化小殿下,可是多上心呢”
“你这话说的,我就要为陛下鸣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