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月过去, 公主府事毕。
三月的春季,冰雪消融, 仍有些微的寒意, 可宫中上下,已是全部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郗齐光近日因着气候变化,天气反复, 不甚得了风寒, 怕传染给元宵, 都不敢近他的身。
大人还勉强能撑住, 能够喝药,可小孩子却是不能。
“最近天气无常,时刻都小心着些,尤其是大殿下那里,若是伺候他的宫人身子不爽利,有一点儿苗头都给本宫掐断了, 左右凤仪宫不缺人, 实在信不过,就把本宫身边的人先挪过去两个,他还这么小,若是生病了,那才棘手”
浣春屈膝应是, 只听郗齐光又问道“叶家与冯家的事情,如何了也该撕扯得差不多了吧”
“公主府那边,下手还真是够利索, 人证、物证,一并呈上,明面上还是和冯家言笑晏晏,看不出丝毫芥蒂与不满,直打了冯家一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郗齐光微笑,端起青瓷荷叶碗,将药一并灌了下去,浔冬赶忙呈上温水,供她漱口,游夏呈上糖桂花,蜜饯青梅,奶香杨梅干,蜜饯橄榄,“殿下,吃一颗,压一压药味儿。”
她便满脸菜色地拿起银叉,随意叉了一颗青梅,捂住胸口,才压住反胃的药汁子。
“这是最后一剂药了,您已经挺过来了,明儿就不用对着这黑漆漆的汤药了,您下地动一动,把这药吸收了,空出来胃,这没有两个时辰,就要用午膳了。”
郗齐光摆手,“还有两个时辰,急什么”
“那汪宝林和尤宝林可安抚好了”郗齐光把玩着手上的金钗,也不等回答,便又道“给她们迁至紫藤苑,原来那青榕园中的大榕树倒是可惜了。”
“奴婢去看过了,还活着呢,虽是被春雷劈了一下,好在未伤根系,怎么说也有百岁树龄了,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劈死了”
“不过这雷劈到了院子里头,还真是吓人的紧,可紫藤苑的规模过大,她二人只是宝林而已”
“这有什么,左右是二人共用一个院子,她们此番受惊,说到底还是本宫之过,给她们安排了青榕园,否则也不会有此番惊吓。”
“再者,她二人受惊过度,补偿一二也是应当,封为正七品小媛,以示抚慰。”
湄秋嘟囔着,“这受惊了可真好,连跃两级”
“再说了,这青榕园天雷之祸也非您之过,当初是这二人主动要住在一块儿,您拟定了几个院子,让她们自行挑选的。”
郗齐光打断,“好了,多大的事儿有无过错的,这雷也没劈到本宫头上,是她们。”
“好了,你去库房,按照旧例,给她们送去赏赐,顺带将迁居一事说与她们,定好日子,叫内务府替她们搬运行李。”
“浣春,你注意着宫中的风向,本宫想着,这场春雷,宫中想是会生出不少的流言来,叫吴登明盯着一些,但凡碰上了有人移祸于鬼神,即刻将人打入慎行司”
“殿下,御膳房的安御厨带着自己的孙子在殿外跪着求情呢”一二等宫女含玉走进来道。
“求情求哪门子情他孙子自觉高人一等,出言不逊,竟敢出言辱骂宫妃,谁给他的胆子还有脸来求情”
郗齐光冷笑,“本事没几分,脾气倒还不小是不是本宫哪一日惹了他的烦,他也要说一句皇后如何皇后也得等着皇后又算什么”冷哼一声,“在御膳房作威作福惯了,便以为自己能在整个皇宫横着走不成”
“将这二人赶到别处去跪着别挡了这凤仪宫的正门”
吴登明立时领命,带着几个内侍走了出去,嗤笑道“什么阿物真以为在御膳房多年,在皇后殿下面前就比别人多一张脸不成”
“丁嫔的确是位分不高,可也不是他一个御膳房的奴才可以谩骂抱怨的”
吴登明走到大门前,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祖孙二人,废头大脑,满身尘灰,不时有经过的宫人对他二人指指点点。
“瞧见没这就是不知规矩的下场”拿着拂尘虚点着二人。
吴登明居高临下地瞥了二人一眼,正眼都没给一个,“殿下说了,你们要跪,她也不拦着,只是啊,你们去另一侧跪着去,别挡了道儿,我就想啊,殿下说的是啊,这凤仪宫不比你们御膳房,御膳房那是庙大佛也大,这门小的很,御膳房每日人来人往的,门庭若市,比不上比不上。”
“凤仪宫虽日常来往的人不多,可进进出出的宫人也多,你们二人这体型,可真是把门都挡住了,烦请二位体谅体谅我宫宫人”
这一番话,说的安御厨祖孙脸上一阵青白,如同大葱一样,咬牙暗恨,却只得陪着笑脸,将自己挪了个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