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底既然对和心萍没有爱情的存在,和他谈论所谓的痛苦都是多余。
「可是……」他堵得她一句话都回不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破坏订婚典礼所造成的损失她也在报纸上看到了,所以……「季馨,原来这就是你忘了去布置会场的原因。」一道娇软的声音突地自季馨的身后响起。
季馨猛然回头,「心萍!?」她是猫啊,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和心萍娇俏的脸上没有半点难堪或者是痛苦,相反的,还噙着彷若漾满幸福的笑意,缓缓地走到展旭延身旁。
「你一定会想起我的。」她信心满满地道,那张娃娃脸同时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展旭延轻挑起眉,「你就这么有把握?若是我一直都想不起来呢?你总不能要我一直等你吧?我也不可能一直等着你施展魔法让我想起那一段记忆。」
她应该都听见了他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吧?既然已经听见了,为何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至少也该要表现出一点点的难过吧?
但是她非但没有半点失望之色,甚至还用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噙着满满的笑意直睇着他。
难道她真那么有把握?
「那么,你可以给我一个期限。」她反倒是替他出起主意。
展旭延挑高了眉,真是不懂她在想什么,但是……「可以,两个星期后我的订婚典礼会照常举行,如果你可以在这一段时间之内让我想起你,甚至让我兴起好感,那么或许我会取消订婚典礼。」
他这个说法不是等於摆明欺负她?
没错,他确实是在欺负她,同时打从心底认为自己不可能爱上她,也不认为自己会想起关於她的记忆。
倘若他会想起的话,他早该要想起了。
「好,就这么决定吧,我知道你一定会想起我的;因为当初你是爱我的,所以你一定会想起我,除非……」她敛下了长睫。「除非什么?」
「除非当年你根本就不爱我。」她蓦然抬起浓密如扇的长睫,彷若要看穿他的心思般直视着他。
展旭延看到她那张娃娃脸满是不安;心头竟古怪地刺痛了下,甚至还狠狠地被撞击了;那虽不是相当的痛,却是相当的难受。
她是在强撑吗?他不记得她,但有时候他却认为自己很懂她,彷佛看得穿她每一个小动作里所蕴涵的意义。
或许他真的曾经和她有过一段情,但是他却无法肯定那一段情到底是不是属於他这一抹灵魂所付出的;或许他是被外星人入侵,或者是他有第二人格,而这一切都不是属於他的意志。
「天晓得呢?我不记得了。」他冷笑道。
他不记得她,更不记得那个泼他水的臭小子;尽管他和那小子有着血缘关系,但是他却没有真实感,感觉上就好像有人突然闯进他的生活,强要成为他的家人般教他难以接受。
「你会想起来的。」和心萍缓缓地勾起笑。
「或许吧」展旭延不认为就算他想起了什么,他会停止现阶段的计画。
「你要喝茶吗?」她绕过他走进吧台里,「我要出门之前已经先泡好了一壶茶,你要不要喝喝看?」
「嗯。」他轻轻地点着头,睇着她笑得如小女人般的满足样而不由得暗自苦笑。
难道他的说法一点也没伤到她吗?难道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伤害了吗?连他都觉得有点於心不忍了,她又怎能不在意?
她何必在他面前佯装不在意,是想要教他内疚吗?她……
「心萍,你下午有没有空?」蓦地,季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下一秒便已气喘吁吁地跑到吧台边。
「季军,你今天要学煮花茶吗?」和心萍抬眼睇着他。
「不是,我是要……」季军有点腼腆地搔了搔头,见到自个儿的老姐后,便要她闪到一边去。
季馨翻了翻白眼,什么也不多说地走到一旁。
而展旭延则是慵懒地睇着他青涩而不自然的举动,早已猜到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好样的,居然当着他的面想对和心萍提出邀约,真是带种。
「要学煮花茶没问题,今天我教你变化式。」和心萍压根儿没感觉到季军的扭捏状,只是迳自顺着自个儿的想法推敲答案。
「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要约你去……」
「学花茶,我这边就有最棒的设备和花茶了,哪里需要到其他地方去。」和心萍迅速地截断他未完的话。
「我……」季军急得有点大舌头。
「还是你嫌我这里的设备不足,嫌我这里的花茶种类不够多?」她偏着头、微蹙着眉,一脸的不解。
「不是,我……」
「没关系啦,如果你觉得朋友那里有比我这里更好的设备和花茶,你也可以到别的地方学习,不用因为不想到我这里学而难以对我启齿;我不会觉得怎样的,你不用介意,想到哪里学就到哪里学。」和心萍顿了顿,压根儿没理睬季军一脸的不知所措,只是自顾自地说:「其实你想要学煮花茶,我已经觉得很好,要是你想要再学习更上一层的技巧,那更好;所以呢……」
噗哧一声,展旭延竟不雅地大笑出声,就连一旁的季馨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怎么了?」和心萍一头雾水地睇着同时大笑出声的两人。
能见到展旭延笑得如此开心,实在是教和心萍意外极了;但是,他到底在笑什么,问题是出在她身上吗?
「没事、没事!」季馨边笑边对着她摇手,整个人几乎快要站在展旭延的肩上。「旭延,一点事都没有,对不对?」
「嗯。」展旭延笑得快要飘出眼泪。
或许真是诚如和心萍自己说的,她根本是把季馨的弟弟当成自己的弟弟;她真的没有骗他,光是看她的反应,他便可以确定她确实是光明磊落,没有半点事隐瞒着他。
然而,和心萍又哪里懂得他们的心思。
和心萍睇着两人亲密地凑在一起笑着,感觉上他们两人好像保有一个共同的境地,是一个她永远也踏不进去的领域。
就如以往一般,和心萍再次感觉到自己被摒除在外,并且再次发觉,他……果真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