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薄荷味热吻 容光 3241 字 3个月前

第20章 第二十个吻

都是运动员, 队里每周量体重, 对体型和重量都有严格要求。因此, 所谓的宵夜也不过是食堂里的一杯脱脂牛奶,两人皆是一手捧杯, 一手拿只青椒茄子馅的素包子, 边啃边往宿舍走。

程亦川嘀嘀咕咕:「这也算是请宵夜, 不知道是请哪门子的宵夜……」

「嫌这嫌那,有种别吃。」宋诗意伸手来抢, 却被他眼疾手快躲了开去。

他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啃了,塞了一嘴东西, 话都说得含含糊糊:「请都请了, 整磨还要搜肥去?」(请都请了,怎么还要收回去)

宋诗意看得好笑:「不是嫌弃吗?」

他终於把嘴里的东西都吞咽下去,用一种「我给你三分薄面」的表情看着她, 说:「不浪费粮食是种美德,何况也是你的一点心意, 我就勉为其难——哎,你上哪儿去?」

宋诗意在看见他的表情那一刻,就已经有预感他会大放厥词, 白眼一翻,转身走了。

他在后面嚷嚷,她就头也不回摆摆手:「宵夜也请了, 各回各家吧。」

「……」

程亦川有点心烦, 怎么每一次都是这样?她跟他的见面好像总以她的率先离场告终, 多少次他话都没说完,她就这么潇洒挥手、扬长而去。

「喂!」突如其来的冲动,他冲她喊,「宋诗意!」

那个人影一顿,回过头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骂了句shit,朝反方向走了。

*

魏光严一如既往回来得很晚,十点钟,大汗淋漓推开了宿舍的门。

程亦川坐在床上看书,英文原着,Catch-22。

前几天他从本科同学那要来了这学期老师给的书单,训练回来抽空读一读。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魏光严的刻苦在冥冥之中也推动着他往前走。

听见开门声,程亦川没抬头,还靠在枕头上埋头读着。

这一阵和魏光严的相处就这么一直不冷不热的,没有过多冲突,也没有什么交流。反正就是同一屋檐下一同居住的陌生人,没必要交心。

可魏光严脱了衣服,换上T恤,忽然回头看着他。

「今天收卷的时候,你改了宋诗意的卷子吧?」

程亦川倏地抬头,脑中警铃大作,嘴唇动了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见了。」魏光严直视着他,「你趁她走了,把她的答案改了。」

「你看错了。」

「眼睛长在我自己脸上,看没看错,我比你清楚。」

两人对视片刻,程亦川率先沉不住气,扔了书,跳下床,改变了自己仰视他气场不够的局面:「魏光严,你要干什么?」

魏光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我要干什么?我能干什么?」

程亦川冷笑一声:「你最好什么都别干。」

他比魏光严还要高几公分,居高临下俯视着,眯眼说:「你跟我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其他人。要是让我知道你去告密了——」

「告密?」魏光严怒从中起,推了程亦川一把,「滚□□蛋吧!谁他妈要告密了?程亦川,你少看不起人,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背地里打小报告?」

「是。」程亦川答得斩钉截铁。

「…………」

魏光严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死死等着他,好半天才咬牙切齿说:「是,我是从你来队里那天起就不待见你,但你用不着把我想得那么坏。卢金元做事没底线,不代表我也没有。我再不喜欢你,也不会背地里搞什么肮脏手段!」

说完,他一把扯下挂在衣架上的毛巾,转身进了卫生间。

留下程亦川一个人站在房间中央,担忧被疑惑取而代之:哎,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坏?

*

在下一节英语课来临之前,考试成绩不会出来,於是日子又成了三点一线:食堂、雪场和宿舍。

对卷子被改一事毫不知情的宋诗意,在母亲生日前一周,把礼物寄回了北京。

隔日却收到陆小双的电话:「你妈不收,冷着脸说打哪儿寄的退回哪儿去。」

宋诗意没想到钟淑仪的怒气值已经到达这个高度了,从前那么要面子的人,如今在外人面前也不想做做场面了。

她一顿:「你劝了没?」

陆小双有气无力地说:「怎么可能没劝?我口水都说干了,她连门都没让我进。你是没看见她那张脸,满脸就一句话——知道你俩一个鼻孔出气的。」

宋诗意笑了两声,只能草草回答:「我知道了。」

「那这礼物——」

「先放你那儿,我给她打个电话,想想法子。」

说是想法子,其实也没法子。

钟淑仪这人是个倔脾气,一辈子都这么要强,不撞南墙不回头,从来都说一不二。丈夫去世后,她只剩下这个女儿,更是执拗到没法说。

自打宋诗意归队后,她就彻底和女儿断了联系。

国家集训队每次集训完毕,都会给运动员一段休假时间,年初时宋诗意回过一次北京,被拒之门外。当时是大晚上,她没法进屋,只能去陆小双家里凑合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又回家继续磨。

她还以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哪知道铁杵没给她这机会,第二天连家里的小卖部也收摊了,报了个夕阳红的廉价旅行团,一走了之。

家门口贴了一张字条:你一天不退役,就一天别认我这个妈。

宋诗意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无人接听是理所当然的事,她连拨六七次,始终没拨通。别无他法,她把电话打去了隔壁邻居家。

「张叔,我妈可能手机静音,没听见我的电话,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她在家吗,行吗?」

电话很快交到了钟淑仪手里。

家事能叫陆小双知道,因为她毕竟只算半个外人。可邻里邻居的,钟淑仪的面子还是要强行撑住,不好直接拒绝。

那边很快响起了久违的声音:「什么事?」

生硬、冷淡,但毕竟还是接电话了。

宋诗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和母亲通过话了,也许是三五个月,又或许更久了。起初她的电话钟淑仪还会接,回回都和她扯皮,要她退役回家。可发觉她完全没有放弃的念头,也绝不可能退役后,索性电话也不接了。

钟淑仪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母女俩长得很像,都很秀气,可惜身体里都藏着同样的灵魂,跟钢筋铁铸的一样。

於是宋诗意只能每隔一阵就给她发资讯,大多是说自己在队里过得很好,偶尔夹杂几句队里的趣事,或是周末出门的所见所闻。

信息无一例外,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