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桓容 来自远方 2614 字 15小时前

盐亭守卫翻过院墙, 双膝微屈稳稳落地。

几个鲜卑胡商双手缚在身后, 腰间系着粗绳吊入院内, 随后被重重摔到地上, 直接脸着地, 惨叫声都变了调。

逃跑时不觉得, 如今躺在地上, 手脚动弹不得,几人才发现脸上的伤是轻的,之前被麋鹿顶了几下才真的要命。尤其腰背被顶过的, 骨头怕是都断了几根。

“起来,休要装死!”

护卫走上前,见胡商动也不动, 抬脚就是两下, 正好踢在鲜卑胡的伤处。

“嗷——”

胡商再次惨叫,冷汗冒出额头, 不断浸入伤口, 更是疼得死去活来, 恨不能直接一头撞墙一了百了。

见胡商确实无法走动, 护卫们冷哼一声, 弯腰拽起胡商的胳膊,直接拖向前堂。至于是不是会造成二度伤害……死不了就成。

此刻, 苍鹰带回的胡商已经趴跪在堂下。

县衙年久失修,经过两月修缮, 同先前相比大变模样, 却也比不上东城房屋,更不用说桓府。尤其是前堂,几乎是四面通风,夏秋时节还好,临到冬日,绝对是考验人意志的场所。

桓容有些惧冷,长袍外多添了一件斗篷,仍是被冻得打了个喷嚏。等到婢仆送上火盆,温暖驱散湿冷,桓容方才舒了口气,感觉好上许多。

“阿嚏!”

桓容又打了个喷嚏,借长袖遮掩揉揉鼻子,尽量维持一县之令的威严,正身端坐,表情肃然。

“府君,人已尽数带到。”

护卫将胡商拖到堂下,见胡商动也不动,也没浪费口水,直接上脚狠踹。伴随着几声惨叫,胡商不敢继续装死,挣扎着跪起身,避免再挨上几脚。

元正之日,新选的文吏均不在衙内,桓容只能亲自铺开纸张,记录下胡商招出的供词。

“尔等何人,刺探盐亭是何目的?”

或许是年菜的功劳,桓容今日格外没有耐心。喝过两碗桃汤,嘴里仍有些许苦味和辣味残留,想到穿越以来的糟心事,看几个鲜卑胡更不顺眼。

“尔等老实招供,尚可留得一命。如若不然,明年今时便是尔等祭日!”

话音未落,几柄环首刀嘡啷出窍,架到胡商的脖子上。

换做其他好战的鲜卑胡,压根不会将这样的威胁放在眼里。奈何胡商久离战场,脱离部曲身份,常年和金银打交道,满心想的都是保住全家富贵,留住现有地位,骨头早已经软了。

刀架在脖子上,能感到森森寒意。

惊恐之下,一名胡商终于开口道:“我等是慕容鲜卑,燕国吴王慕容垂帐下……”

口子既然打开,自然会越撕越大。

纵然有人想要坚持,甚至拼掉一条性命,无奈同伴已经开口,坚持变得毫无意义。到头来,白白丢掉性命不说,吴王也未必会放过自己家人。

想通之后,几名胡商争先恐后招供,不只道出此行盐渎的目的,甚至连往建康刺探的事情都招了出来。

“尔等在城中还有同伙?”

“是。”胡商没有半点迟疑。自己都保不住,保那几个汉人又有何用。

对于他们的话,桓容并不全信。初次和慕容鲜卑接触,摸不透对方的底细,难保对方不会耍诈,给他错误的消息。

“共有几人,现在何处?”

“三人,俱在城东。”

桓容当即点出数名护卫,令其往城东拿人。

“如果此言属实且罢,如敢欺瞒于我……”

话到半截,桓容没有继续向下说,几名鲜卑胡齐刷刷打个哆嗦,恨不能就此趴在地上,压根不敢同桓容对视。

几人均感到奇怪,眼前这个汉人县令年龄不大,为何会有如此威严?

桓容俯视几人,在心中撇嘴,自己没有这份本事难道不会学吗?渣爹就是最好的范本,不用全部照搬,学到一两分,摆出个样子,用来“恐-吓”这些被苍鹰吓破胆的胡人已是绰绰有余。

护卫往城东拿人,桓容没有继续审问,而是将胡商们晾在堂下,一页页翻看记录供词的纸张,开始认真思量,如何化解这场突来的麻烦。

自己辛苦打下的地基,圈出的地盘,轻轻松松就想来摘果子,未免想得太好!

胡商们跪在冰凉的地面,寒意自双腿涌入四肢百骸。脸上的血痕已经凝固,紧绷着脸皮,又疼又痒。断掉的骨头没有得到医治,竟疼得有些麻木。

汗水接连涌出,被风吹干之后,带走身体表面的热量,胡商冷得直打哆嗦,却不敢轻易动一下。刀还架在脖子上,不小心割上一刀,自己就要血溅当场。

前堂一片安静,许久没有人出声。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小童记挂桓容每日的“餐点”,特地送来桃汤和谷饼,还有整盘烤制的羊肉。

知道桓容的习惯,小童特地让厨夫将谷饼擀薄,贴在炉中烘烤,上面洒了芝麻,摆到漆盘上仍冒着热气。

桓容净过手,夹起一片谷饼,入口酥脆,咔嚓咔嚓几口下肚,又夹起第二块。

桓容饭量护卫们均有了解,不以为奇。胡商们却是吃惊不小,眼看着二十多张谷饼眨眼间消失,眼珠子滚落满地,捡都捡不起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护卫再次翻墙归来,胡商供出的三个汉人皆被五花大绑,丢到了堂上。

三人身材长相都很普通,属于丢到人群中转瞬不见的角色。眼神却过于活络,时时刻刻像在算计什么,让人很不舒服。

“府君,仆从其藏身处搜出此物!”

护卫走上前几步,将一捆素色薄绢呈送到桓容面前。

“仆等到时,此三人正收拾行礼,藏金两块,绢三匹,欲出城逃窜。”

见护卫递上绢布,胡商不觉如何。听到三人私藏黄金,立即暴跳如雷,顾不得身上伤痛,就要冲到三人跟前,怒声:“贼奴安敢!”

胡商恨得咬牙切齿,被护卫按住犹不解气,差点就要扑上去咬一口。

原来,三人均是鲜卑胡商的私奴,因会写字绘图,逐渐得到胡商信任,每次南下都要带在身边。不想,这三人竟趁胡商不备,暗中藏下金银!

这让胡商如何不怒。

相比胡商的愤怒,三人则镇定许多。他们对胡人本就没有效忠之心,甘为驱使,为的就是金银。如今胡人落入晋官之手,十成命不久矣。该为自己另找一条出路,至少要保住性命。

胡商一直在怒骂,为此挨了数脚。三人跪在地上,暗中交换眼神,任由他骂,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

桓容无心理会这场闹剧,一点点展开绢布,看到图上的山川河流,地形地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