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1 / 2)

桓容 来自远方 2538 字 15小时前

自船队停靠长广郡, 接连有商队从各处赶来。

商队有大有小, 大者超过百人, 小者亦有十数人。结伴的行商同样不少, 聚集到一起, 数量相当可观。

随着船队的消息不断传出, 赶来的商队也越来越大。其中不乏北地豪商, 队伍的规模竟达四百余人,健仆护卫各个精悍,连驱马的车夫都是一身腱子肉, 言是私军亦不为过。

秦璟一行三百人,乍看十分醒目,混在这些商队中, 反而变得不那么惹眼。

“殿下, 可要先往船队送信?”张廉开口道。

“可。”秦璟颔首,“另遣人入坊市, 留心市货商铺。”

“诺!”

抵达码头之后, 为不引人注意, 三百人很快分散开, 轮换在坊市内行走。

商铺一间挨着一间, 每座帐篷和木屋前都是人头攒动,热闹无比, 掌柜和伙计说话时要扯开嗓子,否则压根听不见。

看到这样的场面, 就知船队是有备而来, 带来的好东西绝对不少。

发现坊市中竟然还有粮铺,门前排起长队,九成以上是青州和并州的商人,以及长广当地百姓,秦璟心中有了计较,想起桓容信中所说,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殿下?”张廉察觉不对,开口询问,“可是发现有异?”

“伯考以为此地如何?”

张廉愣了一下,顺着秦璟的目光看去,心头骤然一紧。

“仆以为,其有备而来,前番所言并非虚话。然而,为保万一,需加以提防。”

桓容写给秦璟的书信,张廉没有亲眼看到,对信中内容却知晓一二。

对于唐公洛,张廉的感觉十分复杂。

此人善战,绝非浪得虚名。

在氐秦为将时,双方几度交锋,此人极善于排兵布阵,可谓是一员难得的将才。秦氏坞堡势起,唐公洛率部曲将士来投,在秦策称帝建制、慑服豪强等事上,立下过汗马功劳。

谁能想到,功当开府仪同三司、升官拜爵,到头来却不得不退居青州。退让之后犹不能保全,族人尽数被屠,唐氏祠堂先被推倒又被火焚。

换成任何人,遭遇此等不公,都会怒发冲冠,愤而杀人。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何况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领。

唐公洛起兵造反,未必真有称王的野心,不过是被逼到份上,实在退无可退。

“殿下,叔峻带兵暂驻平原,为免长安疑心,早晚要拔营东进。如要放走唐公洛,需得周密安排,确保不出任何疏漏。如若不然,非但事不能成,殿下也会被牵累。”

张廉对唐公洛的遭遇十分同情。但是,一旦牵涉到秦璟,这种同情就变得微不足道。如果发现事情不对,拼着被秦璟责罚,他也要阻止此事。

“我知。”秦璟颔首,道,“待送信人归来,知晓桓汉天子之意,方可再做定论。”

张廉点点头,将劝说之言咽了回去。

归根到底,他是以为秦璟的安危为先。

殿下和桓汉天子有旧,算是交情匪浅,同率领船队的桓祎却是平平,甚至没说过几次话。万一对方生出歹意,借机设下圈套,提前防备总好过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张廉的担心不无道理。

只是他没想到,秦璟执意前往长广郡,为的不仅仅是唐公洛和青州民心,还有随船北上的桓容!

桓汉天子出现在青州,事情非同小可。

看过苍鹰带回的书信,秦璟半晌无语。最终将信收好,身边的人都没透出半句。

故而,张廉和夏侯岩等人知晓桓祎带领船队北上,准备迎唐公洛往建康,压根不知道船上有一尊大佛,大佛身边还跟着两个爱好放火的凶-徒。

日正当空,气温升高,坊市内人挤人,接踵摩肩,声音嘈杂,不少人的脸上都冒出一层油汗。

送信的骑兵归来,带回桓容亲笔。

秦璟看过之后,当即召众人退出坊市,前往停靠在码头的三桅大船。

距离尚远,已知船型惊人。离得近了,看到包裹在船体上的铜皮,仰望高高立起的桅杆,众人心生震撼,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船,究竟是如何建造……”

如今的水战多在河上,交战多用楼船。即便是最大的楼船,也无法和眼前这艘庞然大物相比。

秦璟翻身下马,见到迎面走来的桓祎和贾秉,目光微闪。

张廉等紧随其后,立定在码头上,目及对面的黑脸汉子,看到对方一身短袍,发束葛巾,根本不像南地的士族郎君,活似一个常年行在海上的悍-匪。即便猜出他的身份,也不免有几分怀疑。

黑成这样,真是那位“女郎阻路,车驾寸步难行”之人的兄弟?

双方见面,彼此问候寒暄,还算是客气。

三百人的队伍,多数留在码头上,仅张廉等十余人随秦璟登船。

这并非桓祎要求,而是秦璟主动提出。

“玄愔请!”

长安建康,一北一南。

秦璟和桓祎身份相当,干脆以字相称,倒有几分热络。

桓祎常年行在海上,憨直的性子始终不改。三言两语间,与秦璟颇为投契,认为秦四郎此人不错。

如果袁峰在场,必定眉头紧拧,郑重告知桓祎:阿兄被骗了,秦玄愔老谋深算,腹黑如墨,必定是有所图谋!

可惜袁峰不在,正跟着学院里先生游学在外,研究治水之法。

所以,秦璟刻意收敛冷意,桓祎敞开心胸相交,彼此交谈甚是热络。待登上船板,桓祎已经拍着胸口表示,事情谈定后,他有数坛美酒,请秦璟一同畅饮。

“佳酿难得,多谢季道。”

桓祎笑着摆手,显然心情很好。

张廉知道不该,可看着秦璟的背影,还是心生猜疑。

他怎么觉得,今天的殿下不太对劲,心情似乎太好了点?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样的表现,活脱脱几年南征北战,终于有机会开-荤的军汉。

想到这里,张廉下意识打个激灵,拼命告诉自己,错觉,一定是错觉!

将人带到船上,桓祎功成身退。

甲士入船舱通禀,不消片刻,船舱里走出几个人来。

为首者弱冠之年,长袍玉带,眉目如画,通身的贵气。见到秦璟,抢上前两步,未语人先笑,口中道:“之前一别,秦兄一向可好?”

秦璟作势行礼,被桓容扶住双臂,没有真的拜下去。

听到对方此言,同样笑道:“劳陛下挂心,璟甚好。”

桓容称“秦兄”,是为接下来的谈判做铺垫。

秦璟称“陛下”,同样有背后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