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她对毓淑仪道:“臣妾有一阵子没见过公主了,不知她一切可好?”
毓淑仪笑道:“很好。昨儿给她量尺寸,发觉她竟又长高了,去年的衣裳通通穿不得了!”
“臣妾看公主生得极为秀丽窈窕,长大了定然是个大美人!”庄婕妤笑道,“也不知要什么样的驸马才配得上她!”
“本宫可一点都不想公主那么快出降。”毓淑仪笑着摇头,“一想到这事儿我心里就不痛快,快些别说了。如今还早着呢!”
顾云羡笑道:“娘娘这是舍不得女儿了!果然天下慈母心肠,都是一样的。”
明充仪冷眼瞅着其乐融融的众人,忽地扬唇一笑,“看庄婕妤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女儿?”
庄婕妤见她主动跟自己搭话,不敢怠慢,忙回道:“自然。俗话说了,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臣妾一直希望能有个娇娇女承欢膝下。”
明充仪露出遗憾的神qíng,“那真是太可惜了。想要女儿的偏偏生了儿子,想要儿子的却只有女儿。若是庄婕妤你与淑仪娘娘处境互换一下,就皆大欢喜了。”
毓淑仪听出她话里的讽意,肩膀肌ròu一僵,神qíng变得有些不自然。
顾云羡没料到明充仪火气这般大,几乎是逮谁骂谁的状态,不由有些惊讶。
气氛正尴尬,瑾穆华忽然蹙眉道:“充仪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失去长子乃是淑仪娘娘心中最痛之事,平常连想都不敢多想。您也是失去过孩子的母亲,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充仪原本只是见不得毓淑仪说起孩子时一脸满足的模样,何况她进门时正好看到她与顾云羡相谈甚欢,心中对她长久的积怨又沸腾起来。
她说那句话本意是想讥讽她没有儿子,空有个女儿有什么好得意的。谁知瑾穆华竟给她曲解成了这个样子。
毓淑仪当初产下的儿子是陛下的长子,夭折之后陛下十分悲痛,曾亲自写了一篇诔,悼念亡儿。
往事历历在目,若让陛下觉得自己居然信口议论此事,定会发怒。
这么想着,她心头一慌,目光如刀一般she向瑾穆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几时提到皇长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想诬赖谁!”
瑾穆华不卑不亢,“臣妾没有诬赖谁。臣妾只是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充仪娘娘是什么意思,您心中明白。”
“你……”
“好了,熹微你不要说了。”毓淑仪淡淡道,神qíng隐有悲戚,“本宫不想提起此事。”
瑾穆华微一欠身,“娘娘恕罪。是臣妾的错,不该惹娘娘伤心。”
“不,不怪你。”
明充仪看着这两人装模作样,只觉得心头的怒火更盛,却又不知如何发作。
瑾穆华安慰了毓淑仪之后,眼波一转,正好对上顾云羡微笑打量她的目光。
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让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虚。
挺直背脊,她qiáng自镇定,回了她一个微笑。
顾云羡转过头,捧起茶盏饮了一口。
两个多月前,她与薄熹微联手算计了景馥姝,把她从昔日的宠妃彻底变成无人问津的女人。
在这个过程中,薄熹微一直表现得对她忠心耿耿。然而事qíng的发展与她的构想有差别,皇帝原来另有自己的打算。
她猜测当天的娴思阁,皇帝一定对薄熹微说了些什么,不然没办法解释他为何不治贞贵姬的罪。
但是当她状似无意地问起此事时,却得到一个始料未及的回答。
“陛下就是告诉臣妾,是二姐给贞贵姬下了毒,再嫁祸给臣妾。他斥责了我,说我不该是非不分,不该给二姐顶罪。臣妾也叩求原谅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她一脸诚恳,“娘娘,也许是我们留的线索太隐蔽了,陛下没有注意到明珠话里面的漏dòng,这才认定了是二姐下的手。”
顾云羡闻言淡淡地审视着她,心里想着,她难道以为这么拙劣的一个谎话就能骗过她?
皇帝若真没发觉明珠话里的疑点,她若真没有对皇帝说出那番拖贞贵姬下水的言辞,景馥姝这几个月会是这个境况?
明明知道骗不过她,还这么做,答案只有一个:她不介意让她知晓,她对她并无忠心。
果然,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薄熹微不是个会甘听摆布的人。
现在想来,沈竹央与她同住一宫,平时恐怕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薄熹微当时看似投靠了她,但实际上早被沈竹央拉拢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