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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真的是被我bī的!”景馥姝忽然从面如死灰的qíng绪中挣脱出来,急切地解释道,“他并不想谋害太后。是我,我跟他说就算他不帮我,我也会去做,如果最后被发现了,就是我命该如此。他没有办法,才替我去联络张显。一切的罪过都算在我一个人身上,求陛下饶恕宁王吧!”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的命偿得了我母后的命吗!”皇帝勉qiáng维持的淡定再次消失无踪,语气尖刻冷漠到了极点,“不,不够。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通通都要付出代价。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景馥姝的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有血丝溢出。

皇帝慢慢走到一旁的高几前,那里用金丝楠木的架子供着一把匕首。顾云羡记得太后曾告诉过她,这把匕首是端仪皇后住在长乐宫时留下的东西。

皇帝从架子上取下匕首,面无表qíng地拔刀出鞘。

刀是极好的刀,刃身雪白而冰寒,chuī毛断发。

景馥姝看着他的动作,轻轻一笑,“也好。能死在你面前,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皇帝没有理她。

寒光闪过,只见皇帝右手扬起,却并未如她料想的那般将匕首扔给她,而用力地刺进了自己的左臂!

景馥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她几乎是爬到他身旁,颤抖着站起来,想去察看他的伤势,“陛下,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恨我,那你杀了我便是!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匕首刺入太深,殷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染红了两人的裳服。

皇帝面色惨白,“识人不明,致母身死,如此大错都已无法挽回。我本不该留着这条xing命。若非社稷无所托,我早就去九泉之下给母后请罪了!”

说完,他忍着剧痛拔出匕首,扔到了地上。

没了匕首的阻挡,鲜血流得更急更快。顾云羡看着深深的伤口,心中明白如果再不治疗,这条胳膊恐怕就要废了。

可景馥姝仿佛意识不到这点一般。她呆呆地看着他的伤口,再看向他的脸,语气凄惶而无助,“这才是你惩罚我的方式吧?你明知道我这么在乎你,却当着我的面这样对自己……”

“你的在乎让朕恶心。”皇帝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这句话已经在他心中扎了根,说出来时才能这么自然,“朕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这辈子不曾遇上你。”

景馥姝怔怔地看着他许久,形容疯癫地惨笑出声,“是啊……我们没有遇见就好了……没有遇见就好了……”

她就这么笑了一会儿,眼神忽然变得坚毅。顾云羡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她已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抵在了自己胸口。

皇帝神qíng未变,静静地看着她。

“臣妾跟陛下讨个便宜,这便要去了。”景馥姝微笑道,“臣妾知道,陛下一定觉得就这么死了太便宜臣妾。您也许想把臣妾千刀万剐。可这世上太过yīn森可怕,臣妾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所以,请陛下原谅臣妾最后一次忤逆。至於我死之后,陛下要将臣妾鞭屍也好,挫骨扬灰也好,都随您的心意。”

最后再看了他一眼,她右手用力,端仪皇后的匕首深深刺入了她的胸口,迅速在素色的裳服上泅染开一片鲜艳的红色。

顾云羡的眼睛也被那篇血红蒙住,周遭的景物都笼罩在其中,什么也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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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了眼睛。

她睡在含章殿的牙chuáng上,头顶是秋香绿的帐幔,鎏金镂花熏球摇摇晃晃,让她眼前一阵眩晕。

她从那个可怕的梦中挣脱出来了。

大大地喘了口气,她这才发觉自己额头上满是冷汗,浑身也是一阵冰凉。

这一切,都要归咎於那个梦境,实在是带给她太多的震撼。

原来上一世,自己死去没多久,景馥姝的事qíng就被揭露了。她费劲心血,害了这么多认命,最终也没能得到她渴望的男人。不仅如此,她还让他恨她入骨,并赔上了自己的xing命。

天道轮回,这便是报应。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如同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一般,另一个想法忽然涌上她的心头。

如果说上一世,薛长松可以在太后驾崩几天之内,便察觉出其中的问题,这一次为何会冲冲不能发觉?甚至於在自己的慎重拜托之下去仔细查探,也依旧一无所获。

这当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