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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又响起适才柳尚宫的那番话,“您怀疑贞贵姬谋害太后,可您的怀疑究其根本,只是因为您做了一个梦。除此之外,什么根据都没有。其实,奴婢很早之前就在揣测,会不会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

也许,她是对的。

景馥姝谋害太后,这是上一世的事qíng。自己在一年多以前做了那个梦之后,便坚信这一世她还会这么做。

可她一直忽略了一点,那便是重活一世,很多事qíng都改变了。譬如这一次,邢绾的孩子没有流掉,自己也没有被处死。

那么有没有可能,景馥姝,也没有毒害太后?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仔仔细细在心中分析,越想越觉得有很多从前被自己忽略的疑点。

上一世时,她是犯下大错的废后,太后因此而大动肝火,陛下也忙着处置邢绾失子一事。在这种混乱的qíng况下,长乐宫的戒备自然会松懈一些,景馥姝给太后下毒也会容易许多。而在太后驾崩之后,张显也能顺理成章地把这个事qíng归咎到她的身上,说太后是被气死的,引得皇帝迁怒於她。

可这一世不同。

她不仅没有落入她的陷阱,甚至还有复立为后的希望。长乐宫处处都是有条不紊,不曾有一丝忙乱。在这种局势下,景馥姝想要在太后的膳食里动手脚,实在是机会渺茫。

难道说,这一次太后真的是如御医所说,是因心力耗损过度而亡?

她觉得头一阵疼痛,千头万绪jiāo缠在一起,恨不得剖开了它才好。

柳尚宫在外面听到她的闷哼声,忙挑开纱帘进来,关切道:“娘娘,你哪里不舒服吗?”

顾云羡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现在就去太医署,传薛长松过来!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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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盏茶之后,薛长松跪坐在含章殿内,对面是仪容端庄的顾云羡。

“本宫此刻请薛大人过来,是想最后询问一次,数月前本宫拜托大人之事,是否仍无结果?”顾云羡神qíng平静,然而心却绷得紧紧的。

薛长松神qíng中有淡淡的歉然,“然。微臣不曾发现什么。”

意料之中的结果。

她深吸口气,慢慢道:“那么,敢问大人,太后生前所服用的药中,是否参杂有糙乌?”

薛长松闻言有些意外,“原来娘娘也熟悉太后的药方。”点点头,“确实。糙乌可散寒祛痛,对太后的身体有益。不过……”

“不过什么?”顾云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不过从永嘉三年一月起,太后的病qíng有所变化,疼痛不再那么明显,加之糙乌也含有微毒,久服无益,所以臣等商议之后,便将其从药方中剔掉了。”

顾云羡万万没想到他会给她这么个回答,一时愣在那里。

薛长松见状有些奇怪,试探道,“娘娘?”

顾云羡努力控制住自己,尽量口气和缓道:“所以说,太后驾崩前那两个月,根本不曾服用过糙乌是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执着於这点,薛长松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想了想,忍不住一并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其实根据臣这些日子查探的结果来看,一切正如当初张御医的诊断。打从永嘉二年冬天起,太后的身体就十分虚弱。之后的那几个月之所以显得jīng神,全靠她的一口心力在支撑。然而心神耗损到了一个极限,便是病来如山倒。”顿了顿,“其实即使太后那段日子不曾劳心劳神,恐怕也撑不了一年……”

这样的话,阖宫之中也只有他敢说了。

顾云羡闻言呆呆地坐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动一下。薛长松被她的反应唬到,几乎是无措地看着她。

半晌,顾云羡失魂落魄地起身,“有劳大人走这一遭。本宫没什么疑问了,大人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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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长松出去之后,顾云羡一直没有唤人进去服侍。柳尚宫在殿外等了许久,里面却一丝动静也无。她心中担忧,遂自作主张进去了。却见大开的轩窗旁,顾云羡亭亭而立,正看着远方的景色怔怔出神。

她松了口气。

今日的充容娘娘太不对劲,让她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如今看到她没事,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