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上仿佛罩着一层寒霜，让人看一眼便浑身发抖。他定定地看着顾云羡，良久，冷笑着点了点头，“好。甚好。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铁了心要和他作对。这些日子，他真是白为她考虑了。

说完这句语焉不详的话，他忽地按住额头，嘴唇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无踪。

明修仪离得近，见状连忙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皇帝一只手撑在案几上，眉头紧蹙，一句话也不说。

明修仪见他神qíng痛苦，急得不得了，“高林，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看看！”

高林忙不迭道了声诺，几步小跑到御座前。然而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皇帝一把推开。

“混帐！谁准你上来的！”

“陛下……”毓昭仪也急了，“您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还是快让太医瞧瞧吧！龙体要紧！”

皇帝没有理睬她们，只是艰难地喘了口气，目光依然落在顾云羡身上。

毓昭仪此刻哪能不明白他是在与顾云羡置气，忍不住恼怒道：“本宫看元充仪你真是恃宠而骄过了头！陛下若因此龙体有损，本宫回头定然宫规处置！来人啊，把她给我带下去关起来！”

她的话刚说完，皇帝又是一个杯子砸来。她吓了一大跳，脸色差点没变得跟皇帝一样白。

“处置什么，让她走！”皇帝怒道，“朕不想再见到她，让她走！”

眼看外面的侍卫就要进来qiáng行将她拖走，顾云羡腰背挺直，缓缓行至殿中施了个礼，“陛下保重龙体。臣妾告退。”

他痛得脑袋都要裂开一般，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齿fèng里挤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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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咏思殿的事qíng很快传了出去，谁也没料到，一场好好的小宴最后会演变成这样一出大戏，不免怎舌。更让大家惊讶的是，从来风度翩翩的陛下会bào怒到摔了两次杯子，而一贯温柔和气的元充仪娘娘居然胆敢这般忤逆犯上。

此qíng此景，不得不让大家感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顾云羡从那边回来之后，就把宫人都撵了出去，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直到夜幕低垂，担忧不已的柳尚宫终於忍不住推门进去，试探地唤了一声：“娘娘？”

好半晌，才从角落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我在这里。”

柳尚宫循声而去，却见顾云羡躺在贵妃榻上，双眼大睁，定定地看着上方悬挂的宫灯。

“娘娘，您没事吧？”

顾云羡微微一笑，“放心，我好得很。”

柳尚宫见她神qíng平静，不像适才阿瓷猜测的那般面如死灰，心头微微一松。

“中午咏思殿的事qíng，奴婢都听说了。”柳尚宫在她旁边蹲下，与她保持视线齐平，“娘娘您为何要这么做？”

顾云羡将手背搁在额头上，轻轻叹了口气，“我昏了头了。”

她想起自己说出那句话时，皇帝瞬间惨白的面色。那一刻，他的表qíng里甚至带着几分惊痛、几分迷茫。

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

她觉得，即使只是为了看到他那一瞬的表qíng，之后受再多的苦也值了。

她曾经以为她已经将从前的事qíng都放下了，可是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即使重活一世，上一世的烙印还是存在在她身体里。还是能够cao纵着她的qíng绪。

说再多看似豁达的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那么多年的chūn闺痴望、苦恋无果，她终究是，意难平。

“娘娘你……”柳尚宫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

顾云羡淡淡一笑，“我一时冲动犯下大错，估计后面的日子会有许多麻烦。得劳烦大人与我一起小心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