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羡今日原本是打算出来散散步的,谁知左走右左,居然被阿瓷带到了后山的永怀亭。
永怀亭是茂山的一个很出名的景色,据说是太祖皇帝为了纪念一位故人所修。亭前还有一块匾额,上面是太祖皇帝用八分书亲笔所题的“永怀”二字。
顾云羡很早以前就想来这里看看,然而每每时机不凑巧,居然一直未能成行。今日总算得偿夙愿,她十分自在地将那里转了个遍。
永怀亭边有一个湖畔,因后山温泉地热的关系,并没有如别的湖那般结冰,此刻仍是波光粼粼。湖边遍着青松翠柳,此刻随风摇摆,湖光山色jiāo相辉映,风景十分秀丽。
她正看得兴起,阿瓷却忽然凑上来,一副有话要说的表qíng。她莫名其妙,“怎么了?”
“奴婢有件事要告诉小姐。”阿瓷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她蹙眉,“什么事?”
阿瓷道:“小姐听了一定不要责怪阿瓷……”
“你先说了,我才知道要不要怪你啊。”顾云羡态度闲适,“咦?那边居然还有一株梅树。待我去折一枝梅回来,有什么事儿你等会儿再讲。”
“小姐!”
不顾阿瓷的反对,她已朝梅树走去。
然而还不待她靠近,身后却传来奇怪的声音。她困惑地转身,只见一支箭携着风声破空而来。
她被这变故吓得呆住,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羽箭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飞过,那瘮人的声响让她心头一阵茫然。
她愣愣地看着前方。
在目光的尽头,她看到了身负长弓、锦衣玉袍的男子。
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右手勒紧了缰绳,眼神怔怔地看着她。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阿瓷适才看到自家小姐差点被箭she中,吓得目瞪口呆。此刻总算反应过来,忙跑到她身边,“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阿瓷的声音似乎也惊醒了皇帝。
他一手策马,朝她的方向跑了几步,然后gān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她身前。
不待顾云羡反应过来,他便一把握住她的肩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是你?”
顾云羡嘴唇轻颤,说不出话来。
“那时候,那个人是你?”皇帝压低了声音,“那个差点被我she到的女孩子……”
顾云羡想起那一日,阳chūn三月,她在上林苑的树林边第一次见到他。
他是风姿出众的当朝太子,一箭she掉了她手中的桃花,也让她的心第一次尝到了悸动的滋味。
那是他们的开始。
虽然在之后的岁月里,他始终不曾想起这一面之缘,却并不妨碍她将它铭记於心。
她曾经也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却因为羞涩和一些别的原因,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后来,也就慢慢放弃了。
她曾以为,这件事会同她比的秘密一样,被永远尘封在逝去的时光里,无人开启,无人问津。
可谁知,多年之后,曾经的事qíng会再次发生。当那支箭破空而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不曾对他死心。
腹中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她面色猛地煞白,闷哼出声。
皇帝措手不及,慌张地将她抱入怀中,迭声道:“云娘,云娘你怎么了?”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张大嘴拚命地喘气,右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阿瓷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陛下,小姐她……她恐怕是动了胎气了!”
胎气?
皇帝的瞳孔猛地缩小。
.
柳尚宫忐忑不安地在留瑜殿等了许久,没盼来阿瓷顺利完成任务的消息,却看到了皇帝的轿辇。
十六人抬的大轿,走得又快又平稳。抬轿子的人似乎被下了命令,简直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柳尚宫看到旁边的宫人得小跑着才能跟上轿子的速度。
这样的架势她很少见到,心中立刻有了不祥的预感。
轿子到达留瑜殿前便停了下来,一落地吕川便上前挑开了帷幕。
顾云羡一身白衣,虚弱地靠在皇帝的怀中,脸色比身上的衣服还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