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魔武士 蓝晶 36190 字 3天前

第三集 伽登风暴 第三章 认知自我

用残破的砖块铺成的地面上,此刻沾满了点点血迹。

街道两旁的店舖,早已经紧紧地关上了大门,两个佣兵此刻只能够背靠背站在一起,互相为对方掩护背后。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城里的街道全都异常狭窄,倒是用不着太过担忧受到包围和夹击。

原本斯帕克还抱着戏要的心情,但是此刻他手中的细刺剑,已染满了血迹。

和斯帕克比起来,旁边那个平时看上去总是有气无力的家伙,此刻显露出从来未曾有过的骠悍和骁勇。

当初在北方领地的时候,迪鲁埃用的同样是细刺剑,但是自从离开了那里之后,他总觉得和细刺剑比起来,圣堂武士手中的那种弯刀,更为凶悍有力。

不过双手的技艺,并不是那样容易掌握,此刻他一手握着一柄弯刀,另外一只手仍旧反握着护手短刀。

和斯帕克不同,这个家伙一上来就没有掉以轻心,或许正是因为他不像斯帕克对於这个地方如此熟悉,所以也不至於因此松懈警惕。

刚才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妙,那群流氓原本互相打斗着,突然间其中的几个人,冲着这里过来。

迪鲁埃绝对能够确定,是那个酒吧老板给那个为首的流氓某种暗示。

毫无疑问,是斯帕克这个家伙过度卖弄,造成了这个结局。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底细,不过迪鲁埃非常清楚,和这些地头蛇为敌,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此刻,他只想着应该如何尽快逃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小家伙。

只要一旦找到小家伙,再多的流氓也不会成为问题,深知系密特底细的他,绝对可以确信,只要系密特愿意,他可以将这座城市夷为平地。

背靠着背往前推行,此刻迪鲁埃只想尽快退到街口,街口虽然因为宽阔而显得危险,不过从那里通往码头,足一条宽敞却并不长的街道。

突然间,一把斧头飞了过来,迪鲁埃用护手短刀挡了一下,他不敢随意闪避,因为他的身后便是斯帕克。

猛烈的撞击,令他感到指骨都快要折断了,此刻他最为担心的是,再有一柄斧头投掷过来。

或许正应了那句老话,「最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对面的歹徒彷佛得到了启迪,纷纷抡出了手中的斧头。

「快躲开飞斧。」

迪鲁埃朝着背靠着他的斯帕克猛拍了一下,紧接着,他飞身朝着旁边窜去。旁边足一家餐馆,迪鲁埃一把抄起了门前放置菜单的立桌。

飞掷而来的斧头,不是砸在了餐馆的窗户上面,就是被迪鲁埃手里的桌子所挡住。

而往另一边闪避的斯帕克,就没有那么幸运,对面的墙根前面没有隐蔽的地方,他只能够在地上翻滚躲避。

虽然身上并没有受伤,不过这也弄得他灰头土脸。

那些飞踯而来的斧头,在地上、墙壁上抆出道道火星,甚至弹跳着,朝着远处飞去。

「啊,他,别扔斧头,差点伤到自己人。

身后原本围拢着的那群歹徒,尖叫着纷纷向两旁逃窜。

突然间,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正当那些歹徒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他们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围拢的猎物之中,那个长满落腮胡的佣兵,从窗台和手中的桌子上,拔下了有在上面的斧头。

这些回掷而来的斧头,可就不像他们刚才投掷的那样简单了。

沉猛的力量,不仅将那来不及躲开的同伙击倒在地,那强劲的冲力,甚至将屍体带出很远一段炬雏。

这就是真正的佣兵,远不是他们这些在街上混的人可比。

这下子,原本堵塞在街口的歹徒们,突然间失去了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头儿马上就到了,别让两个王八蛋逃跑,一定要将他们大卸八块。」

这声呼喊,令原本打算躲避的歹徒们踌躇了一下,他们可不敢在此时此刻有所退缩。「所有人都给我围上去,瘦皮猴,你带几个兄弟从房顶上爬过去,就用斧子从上面招呼他们。」一个粗大的嗓门喊道。

听到这番话,无论是迪鲁埃还是斯帕克都面如土色。

到了这个地步,迪鲁埃只觉得保命最为要紧,他再也不管其他事情了。

猛地一脚踢开旁边一扇紧闭的大门,这个平日里看上去佣懒无比的佣兵,此刻却灵活得像头泥鳅。

看着迪鲁埃手里那明晃晃的弯刀,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虽然所有人都相信,眼前这两个人已是一对死人,但是他们同样相信,这两个死人在临死之前,能够带着其他人一起步入地狱。

「别给他们跑了,绕到后面去堵住他们,告诉所有的人关紧大门,如果再有人将人放跑,就将他们垫刀。」那个粗大的嗓门,再一次叫嚷起来。

从街道另一头钻出来的迪鲁埃,一刻都不敢停留,他朝着对面的一扇大门猛踹。

但是令他感到恐慌的是,这一次里面的人,显然已用桌子之类的东西将门给堵上了。

几乎连想都没有想,迪鲁埃立刻朝着刚才他闯出来的那个门闯去。

虽然被堵在屋子里面同样无法逃脱,不过,至少用不着担心头顶上会落下一把致命的斧头。

刚刚从门里面窜出来的斯帕克,丝毫不明白,为什么同伴还要往死路上闯,不过,当他看到对面房间窗口之下露出的一张张警惕的面孔,他立刻明白,他们此刻的处境有多么糟糕。

正当他打算转身逃跑,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吆喝声,和劈劈啪啪重物投掷的声音。

刚刚闯进去的迪鲁埃,此刻退了回来,跟在他身后飞出来的是一张硬木椅子。

看了一眼前面渐渐围拢过来的那些面带狰狞的歹徒,斯帕克和迪鲁埃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然来临。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呼啸声从头顶之上传来,紧接着一颗硕大的火球,在那群歹徒中间砸落下来。

火球在碰到地面的瞬息之间化为一团红云,离那团火云靠得如此接近,迪鲁埃和斯帕克全都感到那热浪扑面的感觉,令人难以忍受。

正当所有人为这意外变故而感到无比惊讶的时候,突然间,又是一颗硕大的火球,从天空之中砸落下来。

这一次,火球落在了另外一堆歹徒中间。

惊惶失措的尖叫声,痛苦哀嚎的惨叫声,立刻充斥了这原本就显得异常狭小的街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感到诧异,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们绝对可以肯定,那便是铁拳会,这一次无疑是踢到铁板上了。

一颗颗火球,落在了那狭窄的街道之上,到处是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试图将身上的火焰扑灭的歹徒。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此刻却在熊熊火焰之中惨叫哀嚎。

看着那翻滚着,痛苦又无力趴在地上或墙上,连哭号力气也没有,身上燃烧着火焰的人形,没有看过此情此景的人都确信,这是最接近地狱深渊的景象。

正当所有人猜测铁拳会将全军覆没,这个行会将随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化为灰烬的时候,一道薄薄的雾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

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雾气笼罩之下,变得越来越微弱朦胧。

到处是灼热的蒸气,原本躲在房间里面的人们,此刻再也无法忍耐。

打开另外一侧的门,所有人纷纷逃离。

而两个造成这片大混乱的佣兵,也跟在众人身后逃跑,那条街上的热浪,同样也烫得他们吃不消。

不过有一件事情却毫无疑问,那便是这股浓雾,确实能够扑灭火焰。

没有什么人知道,此刻在房顶上,系密特却陷入了苦斗之中。

令他难以摆脱的,是一蓬暗红色的火星。

不过他绝对可以肯定,那不是普通的火星,这些火星能够消逝一切有形的东西。

他用那柄小刀试探过,那柄小刀和他的弯刀,同样出自圣堂里面那座神奇火炉的锻造。

系密特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此坚不可摧的金属,会像冰块沾到火一般迅速消融,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他只是沾染上了一点点火星,整把小刀都消融得无影无踪。

如此恐怖的凶器,系密特怎么敢让它们沾染分毫。

「你是个非常有趣而又奇怪的标本,你好像并不是魔法师。」

正当系密特左闪右避的时候,那些火星突然间聚拢在一起,收缩成为一团的火星,此刻看上去就彷佛是一个朦胧的光球。

「不要以为你能够隐形就能够逃脱,在我的面前,任何隐形的手段,都没有任何效果。」

那个朦胧的光球,再一次发出了声音。

系密特绝对不会以为,是这团光球拥有意志,他猜测在那颗光球的背后,或许是某位了不起的魔法师。

「从你所拥有的精神力来看,你绝对不是魔法师,至少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魔法师,不过能够运用部分魔力的你,毫无疑问远比普通人要强大许多,为什么你要依仗这股力量,作出如此残忍的事情,还有什么比活活烧死,更令人感到痛苦?」那团光球问道。

「我只是希望能够援救我所认识的人,我承认我原本并没有意识到,这些火球的伤害竟然如此可怕。」

系密特缓缓地说道,此刻他的心中仍旧打着逃跑的念头。

「为了你所认识的人,就可以杀死如此众多的人,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

「生命的价值应该是一模一样的,按照你所说的话,此刻我同样有理由将你杀死,为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报仇。」那个光球不以为然地说道。

虽然仍旧是咄咄逼人的口吻,不过系密特却感到,那个藏在光球后面的魔法师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如果他无法给予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或许那些致命的火星,仍旧会落在他的身上。

除了那几次冒险,系密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努力思考,脑子里面那历代圣堂武士的记忆告诉他,有关生命价值的讨论,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准确的结论。

对於一个无解的命题来说,谁的理由显得更加充分,无疑便是更强有力的回答。

「或许在您看来,生命的价值完全是一样的,但是我的观点却和您完全不同。

「当然我并不认为地位高贵的人的生命,拥有着更大的价值,不过我同样也不认为,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凶手,和一位拯救世人的灵魂、治疗世人肉体的神职人员,他们的生命同样拥有着一样的份量。

「我至少知道,我所杀死的这些人,他们所干的坏事,远多於干过的好事,因为他们的罪孽而死去或者生活在痛苦煎熬之中的人,数不胜数。

「而我所认识的这两个人,他们最大的毛病,也就只是贪财和好色而已,他们两个都是和魔族战斗厮杀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勇士,我无从推算,因为他们俩而使得多少人得以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管阁下的看法如何,我始终认为我的朋友的生命,要远比那些流氓歹徒有价值得多。

「更何况,您刚才说,您拥有足够的理由,为那些暴徒报仇,但是您是否想过,我同样拥有足够的理由,向那些暴徒报仇。

「刚才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这些人和另外一个行会的人展开血腥争杀,我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在替那些被杀死的行会成员报仇。

「我相信,如果说那些被杀的行会成员,和我所杀的这些人的生命价值差不多,这倒是完全说得过去,而此刻您想要杀我,我自认我的生命的价值,要远比那些歹徒要多,这当然并非是因为我能够运用魔法,我曾经杀死过成千上万的魔族,而且我将继续和那些可怕的生物作战,这是我的职责。

「除此之外,我杀死那些人的动机,除了报仇之外,还有拯救自己的同伴,而您的动机又有些什么?」

说到这里,系密特闭上了嘴巴,他静静地等待着对方作出答覆。

「塔特尼斯家族的子孙,确实名不虚传。」

那团火光突然间发出了一阵笑声:「刚才你的手段,确实令我感到有些残忍,即便此刻我对於你所说的这番话,也并不表示完全赞同,不过你犀利的言辞,至少令你获得了安全。

「我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件事情上对於你进行判决。不过我必须警告你,我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相当令人讨厌的味道。

「令我感到讨厌的,并非是你的手段的残酷,而是你的态度的冷酷,虽然生命的价值确实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虽然没有人能够说得出生命的价值是否有所不同,但是生命的价值,毫无疑问,比其他任何东西的价值都更为珍贵。

「正因为如此,法律对於剥夺别人生命的惩罚,才显得那样郑重,你不是认为你所杀死的那些人,随意杀戮的行径过於血腥和野蛮吗?但是,刚才你和那群人又有什么两样?」

那个光球虽然不再显示出敌意,不过语气并没有因此而缓和多少。

听到这番话,系密特立刻沉默不语,他思索了好半天之后,才问道:「您是谁?我并不认为这样一座城市里面,会建造着魔法协会。」

「我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感到我所说的话有道理,那么就好好反省一下,你有所觉悟的话,我会因此而感到自豪和高兴。

「如果你仍旧坚持自己的看法,那么我是谁对於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打算因为刚才那番话,而先发制人杀死我?」那个光球不以为然地说道。

「您知道我是谁,想必您是和波索鲁大魔法师相识的某位大师。」系密特试探着问道,不过此刻他真正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刚才他的脑子里面,突然间跳出了一个令他感到恐惧和害怕的念头。

既然那个魔族的创造者,能够在他的身上布置窥探的眼睛,或许波索鲁大魔法师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波索鲁大魔法师并非像他所说的那样,对於自己完全放心。

如果那团火星更是用来制约自己的武器,就更令人感到恐怖了。

「波索鲁?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我并非像你想像的那样,我和魔法协会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至於我为什么能够知道你的名字,塔特尼斯家族的名声,和塔特尼斯家幼子的传奇,在丹摩尔已然不是什么新闻。」

那个光球的话,令系密特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落下来,不过这番话之中,有些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或许您正是我想要寻找的人,此刻的我遇上了一些麻烦,波索鲁大魔法师让我找寻一位叫安纳杰的大师寻求帮助,你是否便是那位安纳杰大师?」系密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那个光球显然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再一次发出声音。

「安纳杰?你要去找那个怪物?非常遗憾,在这件事情上,我丝毫都帮不上你的忙。」

说到这里,那个光球沉吟了半晌:「找安纳杰?他所研究的是诸神的领域,难道北方领地所发生的事情,和神力还有什么关联?」

自言自语了片刻,那个光球转过来,对系密特说道:「我现在突然间有兴趣和你面对面谈谈,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你是否愿意来一趟?」

说着,那个光球沿着屋脊,朝着远处飘去。

系密特从来没有想到有这样拥挤的房间,这座两层楼的房子,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垃圾桶。

这里远比御用工了的制造间更加杂乱,到处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和奇形怪状的玻璃器皿。

角落里面还堆着一堆材料碎片,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醋和酒精的气味。

这座房子在码头的一角,从二楼的窗口,可以看到远处停泊在河面上的船只。

系密特无从猜测,此刻迪鲁埃和斯帕克是否已回到船上,更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是否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以至於将灾祸引到沙拉小姐和玲娣姑姑的身上。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绝对可以肯定,那便是眼前这位年迈的老魔法师,肯定拥有着比波索鲁大魔法师更老的资格。

此刻,系密特最感到好奇的便是,这位老魔法师到底多大年纪,岁月的流逝,甚至掏空了他脸上的肌肉,无论是眼皮还是脸颊,都彷佛是破漏的口袋一样,瘪瘪的低垂着。

这个年迈的老人,此刻就躺在床上,他那两条窍细的畸形的腿,令系密特非常怀疑,这位老人是否还能够下床走动。

「把桌子上的东西搬下来吧,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访,因此也没有准备座位。」那个老魔法师缓缓说道。

系密特环视着四周,这个房间原本或许还算宽敞,但是此刻除了那张床,以及床前的一条窄小的走廊,根本就没有其他空余的地方。

房间主人所指的,显然是那张桌子,不过系密特看到此刻桌子上摊着东西,他连忙摇了摇头。

「您研究的领域是什么?」系密特试探着问道。

自从波索鲁大魔法师告诉了他那些事情以来,系密特已知道,每一个魔法师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物,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等级的高低。

「看得出来,你对於这一切很感兴趣,你身上的这些东西,是波索鲁送给你的?」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缓缓地说道。

系密特只能够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我所研究的是,如何让没有生命的东西,拥有意识。」

说着,老者朝着房顶招了招手。

「看看我的哥毕,他是我最为忠实的助手的仆人。」

系密特仰头看去,只见一个样子奇特的金属人形,正从天花板上缓缓地伸展开来。

那个人形看上去,就像是薄薄的一层拼版,不过和拼版比起来,它的身上多了许多螺丝和插销。

除此之外,便是和任何一件魔法物品一模一样的密布魔法文字。

「好吧,告诉我,波索鲁叫你找安纳杰干什么?据我所知,波索鲁对於那个家伙一向非常头痛,没有原因,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叫你去找那个怪家伙。」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问道。

系密特并不打算隐瞒任何事情,他将波索鲁大魔法师所说的一切,都告诉给了眼前这位年迈的老魔法师。

「你的身世确实非常有趣,也就是说,此刻的你,既不能够算是人类,也不能算是魔族,同样和圣堂武士沾不上边。」那位老魔法师打趣说道。

「我对於自己的身体,和所拥有的力量,并没有任何不满。」系密特连连摇头说道:「此刻令我感到担忧的是,魔族对我的窥探,我绝对不希望随着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的同时,令魔族同样也变得强大起来。」

「我很高兴能够听到你这样说,现在我总算对刚才没有杀了你,而感到庆幸了。」那位老魔法师笑了笑说道。

「正如波索鲁所说的那样,在这件事情上,我丝毫帮不了你什么忙,如果窥探你的力量真的和神力相似的话,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给予你帮助的,确实就只有那个奇怪的家伙。」

老魔法师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他的举动,令他的表情变得更为奇怪和诡异。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说,我将要去寻找的那位魔法师,是个非常奇怪的人物?」系密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试图从眼前这位刚刚相识的魔法师这里得到答案,波索鲁大魔法师显然非常忌讳那个人,因此并没有告诉他太多的东西。

「我必须要警告你,对你来说,此行或许拥有着巨大的风险,在魔法协会里面,从来就没有人真正了解那个家伙。

「安纳杰确实能够称得上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毫无疑问是个天才,在稍微年轻的一辈里面,他和波索鲁以及崔特,是公认的最优秀、最拥有潜力的魔法师。

「三个人全都有各自的特点,波索鲁是他们中最为勤奋的一个,崔特的思维极为缜密,而安纳杰所拥有的却完全与众不同,他的特点是奇特的灵感。

「虽然他的灵感之中,有大部分最终被证明是错误或者不可实现的,但是那剩下的成功例子,已经令他足以成为最受人推崇的魔法师之一。

「不过正是那些灵感,令安纳杰成为一个危险人物,当初魔法协会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时刻提防着他。

「随着他的地位的提高,同样也随着他的能力的增强,他的灵感并未曾枯竭,不过却往一些令人不可思议的方向滑去。

「他开始研究起一些从来没有人研究过的东西,事实上,当初在许多魔法师看来,那根本就不属於魔法世界的领域。

「比如,他想要研究为什么会存在信仰?诸神是什么?为什么古往今来的诸神,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总是存在着神职人员,而且他们同样也能够借取到神力。」没有人想到他居然对他的研究有所发现,不过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最终放弃了自己的研究,而且之前他曾经证明过的东西,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如何实现的。「我们所知道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他的研究导致了一场叛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在此之前所作的一切,是将那些不幸的叛乱者,当作了实验品。

「但是,因为他对於自己研究的否认,以及宣布自己的发现彻底失败,又使得无论是魔法协会还是丹摩尔王朝,都没有办法对他进行判决。

「不过从此之后,安纳杰便自行从魔法协会之中退了出去,住在伽登这样一座平静的小城之中。

「据我所知,这许多年以来,魔法协会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家伙始终过着平静的生活,他甚至彷佛彻底忘记了魔法一般。

「十几年来,他甚至连最为简单的魔法,都没有施展过一个。」那位老魔法师缓缓说道。

「魔法协会始终在监视着我所要寻找的那位魔法师,但是为什么波索鲁大魔法师却告诉我,没有人知道他的确切行踪?」系密特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是因为你并不了解魔法协会的做法,虽然魔法师拥有许多种监视和窥探的手段,但是我们在一般情况下并不会这样做,更别说用来对付魔法协会里面的同伴。

「每一个人都拥有维护自己隐私的权利,同样,每一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正因为如此,绝对不会有人时刻紧盯着安纳杰的门口。

「魔法协会之所以知道他在那里,是因为魔法协会藏有每一个魔法师的血印,这是任何一个人在成为正式的魔法学徒的时候,都必须做的一件事情。

「因为魔法师拥有着常人不曾拥有的力量,因此一个肆意为恶的魔法师,将比任何一个凶徒都更加可怕。

「通过操纵血印,便能够暂时封闭一个魔法师的力量,血印的另外一个用处便是,能够大致确定某个魔法师所在的位置。

「我相信波索鲁既然叫你去伽登找安纳杰,那么就表明他从来未曾离开过那里。

「不过我担心,你如果没有特别的指点,将很难找到那个家伙,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哪?布设在安纳杰的魔力探测器,从来就没有探测到丝毫魔力释放的痕迹。」那位年迈的魔法师详细说道。

说到这里,老魔法师稍微思索了一下,他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系密特。

「或许是命运让你来到这里,并且见到我,我打算送给你一件见面礼。」说着,老魔法师对身边的那拼版一般的人形吩咐道:「去帮我将芙拉找来。」

那个奇怪的人形,紧贴着墙壁走了出去,这令系密特感觉异常诡异,他甚至觉得头顶和脚底彷佛翻转过来了一般。

「我现在无意和你争论你刚才的行为的正当性,塔特尼斯家族的头脑,显然都非常好使,我确信在辩论方面,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

「不过,我仍旧不认为你的行为是正确的,和那些被你杀死的人比起来,你拥有着绝对强大的力量,我绝对不认为他们能够伤害到你分毫,同样也不认为,如果你想要在那种情况下援救或者保护什么人,又有谁能够伤害得了他们。

「你完全可以仅仅只是折断他们的手脚,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来,这更加残忍,同样,你也可以用更为痛快的方法令他们死亡,被一把弯刀劈成两半,显然要远比被活活烧死幸运许多。

「既然你说,你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不希望让别人知道你拥有圣堂武士的力量,装作自己是个魔法师,或许是个非常好的主意,不过并非用地狱的烈火将敌人全部化为灰烬,才是魔法师的手段,我希望你能够采取更加温和的手段。

「在身边砸两个火球,或者,在你和对手之间布下一道燃烧的墙壁,用它来震慑对手,我并不反对这样做,但是,当你准备给予对手真正的打击的时候,或许有许多更好的办法。」

说话间,那个奇怪的人形,倒挂着踩着天花板,缓缓地走了回来,在它的身后,晃晃悠悠地飞舞着一个蝴蝶般的东西。

那彷佛是传说中的小仙灵,头上却长着一对尖锐而又细长如同羚羊一般的椅角,那对修长的翅膀显得异常美丽,那金色的羽毛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

「这孩子是我年轻时候的作品,那时候的我,仍旧不能够避免一些俗套,比如对於外表的追求。

「年轻的时候,我曾经拥有一个梦想,便是制造出一个和能武士一模一样的战士,芙拉就是我所制作出的最完美的模型。

「因为能武十身上的许多魔法阵,根本就没有办法加以缩小,正因为如此,我对此进行了大量的简化。

「芙拉并不能够召唤闪电的能量,这个工作,必须由另外一个魔法阵来完成,她同样也无法储存太多的能量,能武士用来储存闪电能量的魔法阵,同样无法缩小。

「不过既然是模型,就用不着那样危险,我并不希望自己创造出来的,是用来屠杀的武器,芙拉体内的闪电能量,只有圣堂武士的干分之一,不过这对於我来说已然足够。

「传导和发射闪电的魔法阵,能够被任意缩小,但是没有足够的能量,闪电无法被放射得太远,正因为如此,我不得不再一次有所改变,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比空气更容易传导闪电的东西并不少。

「水便是其中最多、同样也是最容易找到的东西,而让水飞出去并且雾化,并非是什么难事。

「按照这种想法,我创造了芙拉,不过我很快便发现,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仍旧要用另外的魔法阵来召唤闪电的能量,令那个魔法阵运作的仍旧是强大的精神力,晓法师显然并不适合承担这项工作,但是让能武十来做这件事情的话,那和原来的一切又有什么两样?

「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放弃了研究,不过我并不打算销毁芙拉,我就像对待其他孩子一样,始终带着她。」

说到这里,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轻轻地摸了摸那个飘浮在空中的小仙灵。

「我将她送给你,好好地对待她,她会给予你许多帮助,芙拉发射出来的充满了闪电能量的雾气,能够让你的对手浑身麻痹,失去战斗的能力,虽然那只是简化的闪电风暴,对你来说却已足够,反正你不是用来将对手化为灰烬。

「同样这对於芙拉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她再也用不着整天待在储藏柜里面,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弄到闪电的能量,而芙拉的需求也一向不多。」那位老魔法师说道。

他缓缓地伸出手来,朝着系密特招了招:「你用来唬人的那块石头,拿出来给我看看,你从波索鲁那里偷来的这件东西,同样是一件凶器,眼睛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器官,失明甚至比手脚折断,是更为可悲的事情。」

听到这样一说,系密特感到有些后悔,他后悔刚才不应该将这件事情也一起说出来。

无可奈何地从兜里将几块水晶全都掏了出来,系密特感觉到自己将永远失去它们。

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那位老魔法师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波索鲁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这真是一件很有趣的玩意儿,不过它应该给人们带来光明,而并非是反过来制造黑暗。

「作为一个魔法师,你显然缺少一根属於自己的魔杖,既然你只是想要唬人,魔杖就用不着太过复杂。」

说着,他朝着天花板上的那个奇怪人形吆喝了两声。

只见那个人形缓缓地从天花板上爬了下来,人形在桌子底下摸索了两下,抽出一根窍细的金属棒来。

突然间,它的手腕一翻,原本缩在另一边的一块拼版翻到了前面,那块拼版看上去,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

正当系密特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那个人形已然飞快地挥舞起手臂,在那根窍细的金属棒上面切削起来。

系密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迅速而又精密的动作,那个人形落刀丝毫不曾有过一刻的犹豫,而每一刀落下之后,也总是恰恰好好切削掉那必须去除的部分。

意外的一瞥,令他注意到,此刻的那位老魔法师正皱紧眉头,彷佛冥思苦想一般,不过系密特马上意识到,老魔法师正控制着那个人形,制作他想要制作的东西。

看了一眼老魔法师那衰老而又臃肿的体态,系密特此刻总算明白,为什么看上去连行动都异常困难的这位老人,仍旧能够继续他的研究。

魔法协会之中的魔法师们,会让自己的弟子担当助手,而这位老魔法师,显然更加信任他一手创造出来的这些非生命的作品。

正当系密特思索着这一切的时候,那个人形已将手中的金属棒切削完毕。

此刻他所看到的是一个相当气派的魔杖,魔杖的四周,布满了神秘莫测的魔法文字,一端锋锐而又犀利如同一柄刺枪,而另一端则彷佛是一座祭坛,祭坛的四周,篆刻着一圈魔法文字,顶端正镶嵌着一颗水晶。

「拿着你的魔杖,它所能够做的,和一根火把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你现在再也用不着始终维持着对它的控制,就像火把一样,只要你将它点燃,就算是离开它或者将它交给其他人,也丝毫没有关系。

「我能够为你做的,全都做了,现在请你离开我家,我无意和你共进晚餐。」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下了逐客令。

「迄今为止,我都不知道您到底是谁?您为什么住在这个地方?」

系密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忍不住问道。

「谁?这很重要吗?名字只不过是一种符号,如果你认为我对於你有所启迪,就遵照我所说的去做便行了,我不需要口头的敬仰和尊崇。

「至於我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这实在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这里是我的故多,我和大多数魔法师一样都是出身於平民,我的父母和这座城市里面的大多数人一样,终身都在为生活而奔忙。

「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以前是仓库,底不就是我家的店舖,小时候我就在门前替父母看过铺子,而我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了这里而已。」

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用异常平静的语调说道。

听到这番话,系密特显然一愣,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再一次问道:「难道这里对您拥有着特殊的意义?是您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为什么这样说?真是奇怪,难道你认为一定要有特殊的意义,才能够留在某个地方吗?这里是我的家啊!仅此而已。」老魔法师不以为然地说道。

带着一脸的迷惘,系密特从那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房子里面,走了出来。

这里临近码头,但是位置却相对闭塞,狭小的街弄里面,像这里一样门口没有摆着货摊的房子并不在少数。

一边思索着,系密特一边朝着远处走去。

突然间,远处码头上的喧闹和嘈杂,引起了他的注意。

码头上远远的围拢着一群人,而那包围的中央,正是码头上的那些船只。

数十根火把,将夜晚的码头照耀得通明透亮。

系密特清清楚楚地看到,在火把的照耀下,一群气势汹汹的家伙,正登上那些船只仔细检查着。

到处是尖叫声、吆喝声和咒骂声,躲在船舱里面的人被一个个赶了出来,被赶出来的人们无助地拥挤在一起,恐惧和害怕显露在所有人的脸上。

突然间无意中的一瞥,令系密特在瞬息问失去了理智,他看到那群人里面有玲娣姑姑和沙拉小姐,此刻她们俩正满怀恐惧地紧紧拥抱在一起,而她们的身边,正围拢着一群不怀好意的流氓。

沙拉背后的衣裳已被撕扯成了碎片,雪白的背脊几乎全都裸露出来,而玲娣姑姑稍微好一些,因为沙拉小姐显然始终在保护着她,不过玲娣姑姑的外裙,仍旧已然被撕成了碎片。

此刻,系密特的脑子里面充斥着无尽的愤怒,刚才那位老魔法师的教诲,早已经被他彻底扔在了脑后。

朝着四周张望了两眼,系密特终於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飞快奔跑起来,他的身形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同样,也没有人能够看到他手里拎着的那几罐子的火油。

哭泣着、满怀恐惧的玲娣姑姑,和愤怒的破口大骂、脸上带着一丝伤痕的沙拉小姐,令系密特丝毫没有犹豫。

他毫不留情地将火油朝聚拢在一起的那些流氓的身上泼去。

随手弹出的那一点火星,令聚拢成球状的火油,立刻化为一颗从天而降的火流星。这颗致命的火球砸在地上,立刻将那些丝毫没有防备的流氓彻底吞没。

「头顶上,大家睁大眼睛,这一次不能够让他给跑了。」为首的人疯狂的吼叫着。

但是尽管每一个人都看到那致命的火球从天而降,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这此火球来自何方。

「见鬼了,这他是怎么一回事情?」

有人破口大骂起来,但是还没有等他骂完,一颗火球已然将他吞没。

哀嚎声、惨叫声再一次响起,吃过苦头的那些流氓们,这一次迅速往两旁的街道亡命奔逃。

突然间,一道灼眼亮丽的白光,出现在码头之上。

这道白光将那些熊熊的火光,全都压了下去。

亮丽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等到众人好不容易稍微适应了一些,他们这才看到,那亮丽的白光,来自於一个小孩手里握着的一根一米多长的手杖之上。

对於这诡异莫名的景象,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突然间,那个小孩高高举起了手臂,一团亮丽的金光出现在他的身旁。

随着一阵奇怪而又诡异的吟唱声响起,那团金光飞射出一道亮丽的细丝。

一阵劈啪声响起,有些像是闪电雷鸣的声音,但是却要比闪电雷鸣轻得多。

细丝化作一团朦胧的光雾,被光雾所笼罩的人,立刻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一道道飞丝朝着前方射去,被光雾所笼罩的人,一个都不能够幸免於难,全都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突然间,不知道是谁首先高声喊道:「是魔法师,那艘船上有个魔法师,那些人是给魔法烧死的。」

一时之间,码头上立刻变得纷乱起来。

那四散奔逃的流氓们,原本躲在人群之中还准备着伺机反扑,但是此刻已然没有一个人敢於站出来。

刚才他们还以为,有人站在房顶上往下倒火油,这种破坏规炬的做法,令他们怒不可遏。

从那个店主那里听说,两个佣兵里面的一个说起,他们是坐船而来,今天刚刚来到这里,船上还有三个同伴。

原本准备守在码头上,等着那两个佣兵白投罗网,顺便搜出那两个家伙的同伙,好好折磨一番以便震慑对手。

没有想到,竟然惹来了夺命的煞星,那两个佣兵的同伴里面,竟然有一位魔法师。

这些流氓或许并不害怕和一队佣兵作对,他们自信自己人多势众,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胆量和魔法师作战,这些拥有着神秘力量的人,任何一个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整座城市夷为平地。

更何况,伤害到魔法师,将是一件更加麻烦的事情。

那个魔法师只要到附近的任何一个地方告发一下,旁边的三个郡,毫无疑问,都会派遣大军前来围剿。

谁都知道,任何一个魔法师的地位,都比一个伯爵更为重要。

只要一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些流氓就恨不得快一点逃出城去。

此刻,这座城市是绝对待不住了,几乎每一个流氓都在思索,应该到什么地方去躲避风头。

船重新行驶在河面之上,好不容易安慰玲娣姑姑平静下来,系密特将玲娣姑姑交给沙拉小姐照顾。

从船舱里面出来仰望着夜空,系密特远远地看到几点暗红色的火星,正跟随着船只飘荡。

「我并不后悔那样做,那些人是不折不扣的人渣,他们让我最亲的人受到了侮辱和伤害,我确实不是一个法官,没有资格对他们进行裁决,不过当我的亲人受到伤害的时候,我突然间醒悟过来,我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成为法官。

「如果您认为我的所作所为完全是错误的话,您可以展开追杀,不过我同样会为我的生存而拚命抵抗,甚至会采取反击的手段。

「我此刻终於明白,为什么加克纳会说,罪犯面对最公正的法官,也不会认为给子自己的判决是公正的,无论是公正还是生命的价值,都只是相对面的东西,自己和亲人的生命价值,永远超过其他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多么伟大的圣贤,更别说是危害自己的敌人。」

那团始终飘浮着的暗红色火星,听到这番毅然决然的话,彷佛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它掉转头朝着原来的方向飞去。

看着那一点远去的红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系密特感到自己的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恐慌。

就连波索鲁大魔法师告诉他的那件事情,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系密特感到自己不再恐惧任何东西。

无论是那随时都有可能窥探着他的魔族创造者的眼睛,还是其他任何东西,此刻都没有办法令他动摇分毫。

突然间伸直了背脊,系密特仰天长啸,他只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舒畅过。力量,系密特感到自己渴望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他的心中已没有了任何畏惧和犹豫,但是同样也令他清楚地知道,想要真正获得解脱,就必须要拥有强大的力量。

他的生命所拥有的价值,不能够由别人来确定。

不过系密特同样也不希望,让那个随时能够窥探到自己的魔族创造者,因此而变得更为强人。

怎么才能够尽快找到那个奇怪的魔法师?那位叫安纳杰的家伙到底在哪里?系密特皱紧了眉头,开始思索起来。

第三集 伽登风暴 第四章 射偏的目标

路边的树木,全都耷拉着显得有气无力。

同样显得有气无力的,是玲娣姑姑的精神。

系密特知道,经过那场惊吓之后,玲娣姑姑已然有些心动,想要回到姑夫文思顿身边,塔特尼斯家族成员所拥有的冒险精神,显然并没有被女性所继承。

不过此刻令她唯一有所动摇的是,她担心文思顿会察觉些什么。

系密特始终不知道姑姑在担心些什么,那件事情并不是她的错,同样他也绝对不会认为,姑夫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觉得玲娣姑姑丧失了尊严。

不过,在玲娣姑姑的情绪彻底的稳定下来之前,不去刺激她,显然是所有人都有的想法。

同样禁受了惊吓,沙拉小姐的状况倒是非常好,系密特知道她最在意的,是其中的一个流氓打了她一个巴掌。

正因为如此,在脸颊上的伤痕没有完全消退下去之前,她甚至不愿意出来见任何人。

系密特无从得知,船上的那些人是否会替他们保守秘密,自从他们认定自己是个魔法师以来,他们始终显得异常拘谨和恭顺。

或许临走时候的那笔酬金,能够令他们闭上嘴巴,不过系密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那番恫吓,会起到更多的作用。

不知道那些人是否真的相信,他们一旦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就立刻会变成一具干屍。

系密特虽然觉得自己装神弄鬼的本事越来越大,但是他仍旧对於那些人的嘴巴不太放心。

他唯一能够确信的,是迪鲁埃和斯帕克这两个罪魁祸首不会泄漏秘密。

系密特知道,那天晚上,迪鲁埃非常害怕自己会将他劈成两半,正因为如此,当那一巴掌将他的槽牙都扇落下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反而带着一丝笑容。

至於斯帕克,系密特猜想,至今这个家伙都在担心什么时候会被变成一只青蛙,在他的眼中,自己完全就是一个魔法师。

平心而论,对於能够吓唬到这个花花公子,系密特感到相当满意,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这个家伙收敛了许多,同样也总算懂得了管住自己的嘴巴。

当初在酒吧里面,他就是因为随意吹嘘而惹来麻烦。

发生了这些令人遗憾的事情,只有一件事情还算不错。

那些认定自己是个魔法师的船主和他的家人以及伙计,一路之上不仅加倍小心,还一直将自己送到了离伽登不远的地方。

要不是从这里到伽登没有水路连通,系密特相信,船上的那些人会将自己一直送到想要去的地方。

重新登上陆地的感觉并不令人兴奋,已然习惯了船舱里面的凉爽的众人,此刻在那毒辣的烈日底下,立刻感到异常辛苦。

系密特一直在计算着时间,这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炎热,已延续了整整一个星期,而且天气丝毫没有迹象证明,会渐渐凉爽起来。

突然间,远处传来的一阵钟声,令马车上的每一个人都感到精神振奋起来。

有钟声,便是有人烟的迹象。

不管那是一座城镇,还是仅仅是一座建造在野外的修道院,此刻马车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想继续前进。

能够在厚厚的墙壁后面躲避那酷热的天气,毫无疑问,成为了此刻每一个人最希望的事情。

就连原本精神最差的玲娣姑姑,此刻也显得振作了一些。

马车不知不觉之中飞驰起来,系密特听到前面传来迪鲁埃不停催促拉车的马,并且不停挥舞着长鞭的声音。

小心翼翼地带开窗户,迎面扑来的是一阵令人窒息的热风,外面的空气居然比里面还要热,而且风中好像还夹杂着一粒粒极为细微、但是灼热的尘土沙砾。

通郡大道在前面转了一个大弯,两边的山坡阻挡住了前方的景物,不过系密特绝对可以肯定那是一座城镇,十有八九那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被称为花园城市的伽登。

因为远处的那两座山坡之上,全都能够看到农庄和苗圃。

只不过那闻名遐迩的鲜花,此刻大多枯萎,只有那些最耐热的品种还盛开着。转过那个缓慢的弯道,系密特总算看到了远处城市的边缘。

远远望去,伽登并不像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从山坡上看下去,这座城市就像是一座小镇,城里看不见几幢高耸的建筑物,大多数的房子只有两三层楼。

这里的街道也并不宽,路面只能够让两辆马车通行。

同样,这里也看不到其他贵族聚集的地方全都会有的奢华的宅邸。

除了市中心可以看到几座拥有宽敞草坪、庞大花园、以及长长的走廊的建筑之外,散布在整座城里的,全都是一些普普通通、彷佛平常有钱人家的宅院。

不过系密特非常清楚,伽登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贵族之城。

没有人敢小看任何一座宅邸的主人,在这里,甚至连爵位都不能够决定一个家族的地位和威望。

这里一位听起来丝毫不起眼的子爵,或许他的家族能够追溯到胜利王理查德,或者是征服者约瑟夫的头上。

这些宅邸主人的家世,大多数都要比京城里面的那些伯爵之类的家族,要高贵得许多。而那几个最为庞大家族的血统,甚至比丹摩尔王室更加久远。

这座悠闲的城市,在埃耳勒丝帝国时代就已然存在,在这座城市的中央,曾经耸立着那逝去的帝国皇室的行宫。

靠近城市中心,有一些此刻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房屋,但是它们在一千多年以前,却是当时最为流行、最高贵奢华的豪宅。

看着这座被时间和岁月所遗忘的城市,一时之间,系密特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才好。

伽登并不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即便它最喧闹和辉煌的年代,人口也没有超过七万人。

而此刻,按照系密特的估计,居住在这座平静而又悠闲的城市里面的人,能够有四万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这个数字,已算上城外庄园苗圃里面的农民和仆人们,正因为如此,系密特猜想,自己真正需要寻找的范围,应该只有两、三干人。

这些人是城市真正的居民。

系密特虽然不敢十分肯定,但是他猜测那位魔法师即便再显得古怪,也不可能在某个宅邸之中担当佣人的角色。

马车缓缓地朝前驶去,但是到了城门口,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虽然伽登是一座悠闲的城市,不过和大多数贵族聚居的地方一样,这里并不欢迎看上去又破又旧的驿站马车。

幸好此刻炎热的天气,就连在城门口站岗的卫兵都受不了,除了一道落下的栏杆,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迪鲁埃将那个花花公子从马车上赶了下来,后者骂骂咧咧地踩着那发烫的地面,去搬开栏杆。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的一座屋子的窗口,探出了一个脑袋。

「干什么的?没有通行的证明,不许进入这座城市,如果你们想要投宿,再往前赶十几里,那里有一座小镇。」

那个显然是卫兵的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系密特从窗口探出手来随意地挥了挥,示意停顿下来的斯帕克继续搬动栏杆,而他自己则早已经拍了拍左侧胸前的口袋。

那个有趣的小东西,扑煽着翅膀飞了出去,原本因为炎热而精疲力竭的两位女士,看到那个小东西,微微有了一些精神,或许女人天性就喜欢这些有趣的小东西,无论什么样的年纪都难以转变。

不过,系密特丝毫没有意思,让芙拉成为沙拉小姐和玲娣姑姑的洋娃娃,他指挥着小东西朝着远处的岗哨飞去。

此刻那个卫兵已缩回头去,当他在门口出现的时候,已戴上丫头盔,手里握着长矛,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卫兵。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较为警醒的卫兵,注意到了飞来的小东西。

当每一个人都看清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的时候,他们全都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没有人注意到栏杆已经全部拉起,同样也没有人注意到马车已驶入城里。

直到系密特从窗口伸出手臂,而那个小仙灵则扑扬着翅膀,坐在他的手指上的时候,那些卫兵这才从震惊之中醒悟过来。

系密特的另外一只手握着那根魔杖,他让魔杖放射出比太阳更加明亮的光芒。「啊!我的眼睛瞎了!」

「我也是!」

「啊——」

那些卫兵突然间惊叫了起来。

「用不着担心,马上就会好的,现在别再捂着眼睛,将眼睛慢慢地睁开。」系密特用淡然的语调缓缓说道。

这一次,那几个卫兵没有一个敢不听从,他们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睛能够看见东西,但是景象之中仍旧有一块巨大的暗斑。

「我可能要暂时住在这里,一个星期……或许一个月,甚至一年,告诉我什么地方有能够落脚的地方,这座城里是否有旅店,要不然有出租的房子也很不错。」系密特用极为平淡的语调说道。

那些卫兵早已经听惯了这样的声音,那些贵族们作出决定的时候,经常会采用的语调。

毫无疑问,眼前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上乘坐的,不仅仅是一个年幼的魔法师,而且还有可能是一位贵族。

「您如果想要在城里找到一家旅店,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里并非是一个适合旅行者的地方,城里的居民也不太喜欢从外地来的陌生人。

「虽然我不敢说,城里肯定没有一家旅店,不过至少我们几个并不知道如何去找,您如果想要暂时落脚的话,可以到市政厅询问一下。

「市政厅的驿馆里面总是会有空闲的房间,那是为前来处理公务的其他城市的官员而准备的住所。」为首的那位士兵,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市政厅就是市中心那幢红色屋顶的宅邸?」系密特问道。

「不,那是以前的总督官邸,当然,那是一千多年以前,帝国还存在的时候的事情,现在那里是高等学院。

「您如果要找市政厅,得沿着大道再往前走,有一排赭红色砖墙的建筑物,那就是了。」

随手扔了一把银币,系密特催促着马车继续前进。

按照那几个士兵的指点,稍稍安顿下来的系密特,开始思索起,应该如何寻找那位神秘而又诡异的魔法师。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念头,从他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

从制造一场混乱到挨家挨户拜访,系密特几乎想到了所有的可能。

不过,此刻他唯一不敢肯定的便是,那个魔法师是否会按照他所想像的那样,作出反应。

自从在那座混乱的城市,遇到了那位隐居的魔法师之后,系密特对於这些拥有神秘力量的人,越来越没有把握。

和那个安顿他们住下的官员闲聊了两句,系密特确信这个魔法师,绝对没有显露自己的身份。

「波索鲁大魔法师不是说,那个魔法师研究的领域是诸神的力量吗?他会不会装扮成为神职人员?」旁边的沙拉小姐提醒道。

「也有可能躲在某户人家,担任家庭教师之类的工作。」稍稍恢复些精神的玲娣姑姑,同样思索着说道。

「或许他就躲在这座市政厅里面,在这样一个悠闲的城市,想要制造出一份证明,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沙拉小姐继续转动着她的脑筋。

「我知道那位魔法师长什么模样,我也知道他的年龄,以及他来到这座城市的时间,或许我该首先去查查,在那一年、以及那年前后来到这里的人的名字。」系密特自言自语着说道。

「你是否能够保证他绝对不会是这里的人?更何况他还可以冒名顶替。」沙拉小姐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确定这里不是他的故多,魔法协会之中,拥有每一个魔法师的出生记录,至於冒名顶替这件事情,倒是无法确定,不过别忘了丹摩尔王朝的税收单里面,总是会有每一个人的记录。

「除非那个魔法师将自己变成像我这样的小孩,那么他如果冒充一个曾经离开过这里的人,在税务记录之中,总是能够找到一丝踪迹。」系密特摇了摇头说道。

「你打算核查税务记录?这可是一项非常繁重的王作,这或许会花去你几个月的时间。」沙拉忍不住说道。

虽然她并非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在丈夫身边,这位财务大臣夫人多多少少知道,财政税收记录是多么令人头痛的东西。

「我并不需要自己动手,这里肯定有这方面的专家,如果人手不够,我可以让他们从首府调税务专家过来。」系密特笑了笑说道。

「我不知道你想要用什么样的名义?」沙拉小姐惊讶地问道。

系密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开封的信筒,轻轻地摇了摇说道:「我可以用国王密使的名义下达命令。」

「这里的官员只要向上报告,从首府到内阁,最终总是会令国王陛下得知,我不知道,一旦他听说了你的胡闹会怎么办?是将你关进监牢,还是撤去你那个第一的头衔?」沙拉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

「既然是密使,我所携带的自然是密令。」

系密特稍稍拉开了那张羊皮纸的一角,在那个角落上面,盖着国王陛下的亲笔签名和印章。

「我丝毫看不出来,是什么令你如此有把握。」沙拉小姐摇了摇头说道。

「这封密令上的印章,是『国务咨询会』的印章。」系密特缓缓地说道。

在市政厅的办公室里面,伽登市政厅的三位最高官员,正愁眉苦脸地盯着一份授权证书。

「是否证实过这份授权令的真实性?」

其中的一位胖胖的、脑门微微有些秃的官员,犹豫着问道。

被问的是一位神情严肃、面孔呆板,戴着一副眼镜的官员。

「我请教长亲自来了一趟,他已经证实了这份授权令的真实性。」那位官员冷漠地说道。

「授权令虽然是真实的,但是那个小孩所说的话,未必是真实的啊。我的市长大人,现在北方领地那样吃紧,国王陛下干什么派人特意到这个地方来检查税收记录?」另一个中等个头的老者,皱紧了眉头说道。

「伯爵大人,依您看来应该如何做?」那位面孔呆板的市长,缓缓地问道。

「让那个小孩稍微缓一缓,我们联名向郡守写一份紧急报告,请他向上面尽快核实,是否确有这样一件事情。」那个中等个头的老者连忙说道。

「勒格伯爵,请你仔细看看授权书上的那个印章。」那位市长没有好气地说道:「这份授权书,是以『国务咨询会』的名义颁发出来的,那个小孩说了,这件事情的详情,如果让任何一个其他人知道,我们三个就必须亲自向『国务咨询会』进行解释。」

听到这番话,另外两个人全都伸长了脖子,再一次仔细端详起那张授权书来。

「如果各位想要进行证实的话,只有我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位,亲自往拜尔克跑一趟,并且亲自向『国务咨询会』的最高五人组成员证实。」那位市长斩有截铁地说道。

另外两个人立刻面面相戏。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其中的一个人猛然问站了起来,用一种义无反顾的语调说道:「为了不至於出事,我就勉为其难承担这项使命。

「不过前往京城绝对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的天气是如此反常,我相信至少要一个星期时间,才能够到达那里,还不知道要见到五人组成员需要多久,在这段日子里面,两位千万拖住那个小孩。」

看着同僚急匆匆地离开,那个胖子小心翼翼地凑到市长面前问道:「您说,我们该怎样做,才能够尽可能拖延时间呢?

「听说和那位第一勳爵一同前来的,还有塔特尼斯侯爵夫人和塔特尼斯伯爵的姑姑,或许在她们身上打些主意,让城里那些有身份的家族,轮流举行一场招待宴会?」

那位古板的市长大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僚。

「甘度伯爵,最近伽登是否动乱频频?你的署里面,是否积压着无数未曾破解的案件?监狱里面,是否关押着众多受到冤屈的犯人?」市长用异常阴沉的语气问道。

「没有啊——这怎么可能?伽登一向都太平无事,一年到头有人报案的话,十个有九个是丢失了他们家的猫狗。」那个胖子疑惑不解地问道。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担心害怕?」那位市长冷冷地问道。

这时候,那个胖子才恍然大悟过来,他轻轻地拍了一下额头,然后指了指门口。

「勒格伯爵会如此紧张,自然有他的原因,正因为如此,他极力希望能够阻止核查税务记录的工作,我相信,此刻他匆匆忙忙的离开,或许是去布置手下的官员应该如何应付。」

那位市长说道:「你我两个人,既然没有做过需要心惊胆颤的事情,为什么要陪着他去做那极为冒险的勾当?」

「我明白了,陛下刚刚处置了前任财务大臣,或许此刻要彻查这里的税务记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胖子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这件事情并不需要你我去操心,自然有应该操心的人去烦恼,我们只需要别让自己卷进这场风波中去就可以了。」那位市长泰然地说道:「等到勒格一离开城里,就让那位小钦差去检查帐目。」

「我是否需要做点什么?虽然这件事情弄不到我们头上,不过难说勒格狗急跳墙,会不会将我们两个人卷在里面。

「就算他不攀咬我们俩,只要将国王陛下彻查税务帐目这件事情,向四外一张扬,再弄个人心惶惶,恐怕我们两个人就脱不了千系。」

那个胖子立刻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他连忙说道。

「这倒是不可不防,勒格肯定和他的手不会有所交代,等到勒格一走,你就把勒格的那些手下全都控制起来,最好从他们U中能够知道,勒格到底关照了他们一些什么。」那位市长说道。

旁边的胖子连连点头,他那张肥胖的脸蛋上,显露出阴狠的神情。

宽敞的房间,此刻散发着一股呛人的味道,那是成年的积灰,再加上发霉以至於令人难以忍受。

不过和那炎热的天气比起来,这些味道或许还好受一些。

此刻,六位会计师不得不坐在门窗都紧紧关闭着的房间里面,面对那厚厚的一叠税务记录。

这些税务记录,全都是十几年前的陈年老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需要核对的并非是每一笔数字,而仅仅只是上面的姓名。

因为担心有人搞鬼,这问房间的门窗,全都被严严实实地封闭了起来,房间里面的那些会计师们,只能够依靠脚底下木盆里面的冷水,来让他们的身体降温。这并非是一个绝好的办法,不过此刻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敢有所怨言。

因为就在刚才,伽登财政署的几十个官员,已被秘密拘禁起来,这对於一向太平无事的伽登来说,绝对是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

不过,如果和此刻这些会计师所感觉到的恐怖比起来,刚才的那一连串震惊,又算不得什么了。

那个主持核查的会计师,轻轻地抆了抆额头上的汗水,他朝着旁边罗列出来的那串名单看了一眼,突然间他从桌子前站了起来,在四周兜起圈子来。

看着每一不会计都罗列出一串名单,那位主持核查的会计师,感到一股冷气不由自主地从脚底冒了起来。

「大家先停一停。」

这位为首的会计师说道,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