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魏忻鬼使神差得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她看见过的萧桓身上的伤口。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阮丝皖原本是老三的,这也知道。她为老三做了很多事,也算是进了这条道儿,有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实际上找个女,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起来,阮丝皖也就一直这样和老三相处着,两互惠互利,老三承担起了阮丝皖姐弟所有的费用,包括阮佩云的医药费,而阮丝皖则替老三卖命,谁也不欠谁。」
「后来……是因为秦易吗?」
郑凛叙静默片刻,点点头,「开始有变故是们到C市的那一年,或许会觉得很可笑,但是当初第一个反对带上阮丝皖的就是老三。」郑凛叙牵牵嘴角,「魏忻,别看不出来,还能看不出来么?虽然们两的事老三是要负起主要责任的,但是……当年他的确是有为了收心的,但是讨厌已经成为了他认定了的事,所以他先入为主就没有察觉,而当时阮丝皖已经对秦易动心甚至要倒戈,们不得不反利用回来,不然们会被处处牵制,所以后来带着阮丝皖来C市,是们几个兄弟一起的决定。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或许当年的会觉得那不过是他心虚,但是怎么就不想想,当年的萧桓做了那么多事就想要过得不舒坦,又怎么会隐瞒起他带另一个女陪同的事情——他是那么想要难受。」
魏忻想起刚搬到C市的那段时光,美好而尴尬的时光。
「看来,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护,阮丝皖这些年一直他身边,身子早就染黑了回不了头,但是他却不愿意也踏进这个世界来,因为是不同的……不知道,走了以后的四年里,他过得有多艰难,阮丝皖的孩子是一个借口,秦家扬言说要们交出,而正当老二已经准备先把找回来的时候,老三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她的事,来担。一句话堵住了们的嘴,他一边苦苦受箝制一边应付秦家那群豺狼虎豹,一次暗算中,他左肺中枪险些丢了命,昏迷的时候却紧紧把们的婚戒握手心里,看,们就是互相折磨对方中度过了那么些年。但是看来,爱情里面难的不是释怀,也不是原谅,而是长久。」
魏忻早已泣不成声。
她原以为自己委屈了这么些年,痛苦,挣紮了那么久,却想不到就她逐渐溃烂着伤口时,他却背对着自己代替自己面对着所有的冤屈,但是四年后明明相见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她还能怎么不原谅?事实上,她恨的是他的不爱,是他的践踏,但是面对着这样的他,若是再不释怀,以后她要怎样原谅自己的固执?
够了。
萧桓醒来的时候没有马上睁开眼,麻药的药效恰好过去,背部的伤口愈发刺痛起来,他刚要皱起眉头,一只柔软的手便轻轻抚过脊背,只需要一秒就化开了他的眉心。
她这里,平安无事的。
病房里面寂静无声,萧桓的手动了动,下一秒唇上却被印上一道柔软,心底大震,萧桓缓缓睁开眼,与魏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魏忻静静地看着他,半响才退开半寸,抵着他的唇低叹道:「这里。」
萧桓闻言,猛地收紧了手臂,手掌紧紧擒住她的腰,一向情绪不易外露的,此刻眼里终是泄露了情绪。
魏忻安抚得拍了拍他的背,小心翼翼得避过伤口,这才撑起身子打算去按头顶的护士铃。
萧桓趁她身子起了一半把她按住,头埋她左胸口心跳的位置,低声道:「别折腾了,没事,陪躺会儿。」
药效还没过,此刻萧桓的声音嘶哑低沉得有点难听,像打破了的锣鼓,萧桓一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是皱起了眉头。
魏忻用手指揉上他纠结的眉心,为他化开褶皱,轻轻抱着他的脑袋,良久,她的声音轻而柔得传来:「给说说这四年的事吧,唔,就是走了之后的事。」
萧桓抿唇,微微抬头,魏忻趁机钻了下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睛看着他。
「呢?」他不肯吃亏,反问道。
但是魏忻早已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不,应该说,自从明白了他的爱,她就从未像现这样肆无忌惮过:「等说完了,就告诉。」
兴许是她的声音太温柔,也或许是这病房的温度太让安心,萧桓深深得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点头。
他把脸移开了一点,枕枕头上,然后稍稍用力把魏忻揽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
然后他开始说了,语速很慢,似乎记忆。
「其实走的那天,有去机场追,短信发来的那个时候,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心地知道不妙,然后老二老四回来了,告诉魏叔来了,他带了走,就愣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就赶去机场,却发现已经走了,挺慌的,但是过不了几分钟又有下面的告诉秦家那边出了状况,不得不赶回医院。」
「阮丝皖的孩子没了,们郑氏就成了众矢之的,那个时候只觉得们的事有蹊跷,但是危机前,百口莫辩,心想让先回F市也好,那里秦家的构不着,魏叔能护住,然后把这件事揽了下来,为了给几个兄弟一个交代,也为了对付秦家——阮丝皖是这里出了事,本来就该是的责任,但是不知道秦家从哪里知道了,所以那个时候,逼们把交出去。」
「没有跟说。」魏忻闷声道。
「是的,那个时候就算也不会把交出去,何况现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萧桓苦笑,「那个时候才知道有多么重要,也才明白自己知道得那么晚……那个晚上……不是故意的,只是慌了,看到阮丝皖满身是血躺那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将来会面对什么,怕自己会保不住,所以很生气,也很害怕……那个时候只是想,怎么就能这么不信呢,宁愿自己动手都不愿意和争论和讨要些什么,明明那个时候叫要什么都会给,但是却不说……但是……要是知道……宁愿以后被千刀万剐,也不会把丢那里……」
他说的话断断续续,似乎极力隐忍,手臂缓慢收紧。魏忻睁着眼睛看着他白色病服上的纽扣,轻声问道:「那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