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屡教不改,有时候直接将家中父老送入县衙,要让县衙来赡养。”
“下官也是无奈啊。”
后者哭丧着脸,如此说道。
此言一出,这夫妇二人瞬间脸色一变,想要狡辩,可顾锦年的声音却已经响起。
“既然屡教不改,那就不需要他们二人去改了。”
“直接扣押,立卷宗交由刑部,以不孝之大罪,判尔等二人斩立决。”
“我会通知刑部一声,直接审批。”
顾锦年开口,他有这个权力,当然这也只是吓唬他们二人。
果然,这话一说,两人瞬间傻了。
就因为这种事情,判斩立决,二人如何不慌?
当下,两人跪在地上,完全没有之前的嚣张。
“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们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请大人饶命啊,民妇只是一时有气,才会如此,请大人放心,民妇以后绝对不敢了。”
两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而顾锦年眼神当中满是冷意。
他们这般,并非是悔改,而是畏惧。
“生为人子,不敬重父辈,不孝顺父母,你这种人,该死。”
顾锦年一脚踹在这男子身上,眼神当中满是厌恶,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便是这种不孝之人。
“你嫁为人妇,却不尊重二老,张口闭口,没有丝毫敬语,言传身教之下,你自己看看你儿子是怎样的?”
顾锦年冷言而出。
两人依旧跪在地上哭喊不已,而他们的父亲,则来到顾锦年面前,也苦苦哀求,让顾锦年绕他们一命。
“大人,我这儿虽有些不孝,但终究还是赡养老朽,还请大人饶他们一命啊。”
老人跪在地上,恳请顾锦年恕罪。
面对此景,顾锦年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杀这二人,只是吓唬一二。
如今老者给了一个台阶,顾锦年也便顺势开口。
“看在你们二人父亲面上,便饶你们二人死罪。”
“只是死罪可饶,活罪难免。”
“从今往后,如若你们二人不善待二老,数罪并罚,直接斩首示众。”
“街坊邻居皆可向县衙举报,由县衙审查,如若发现当真没有悔改,依法处置。”
顾锦年开口。
同时望着这县令继续开口道。
“还有你,清官难断家务事无错,但如若不管,便是助纣为虐,我过些日子还会再来,到时候若是让我发现,这县内还有这等事情发生。”
“摘你官帽,你这个县令也别当了。”
顾锦年出声,这手段不能说一定管用,但可以起到一定的威慑效果。
“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铭记於心。”
后者开口,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只是一个插曲,顾锦年点了点头,再将目光看向这些亲朋好友,神色漠然。
“尔等手持农具,也是一群争强好斗之人,自行去牢中悔过。”
顾锦年出声。
待解决完这件事情后,他并无逗留,只是再三告知,他还会再来,如若再来,发现有任何问题,绝不会轻饶。
如此顾锦年离开了。
而孝县的百姓,却纷纷开始猜测顾锦年是谁,他们猜不出来,但心里是清楚,这一定是一位大人物。
七日后。
顾锦年朝着曲府方向走去。
一路上,顾锦年见到了太多事情。
他看到有学子苦苦求学,也看到有学子贪图享乐。
他看到有百姓每日辛苦,只为几十枚铜钱。
也看到有富商在酒楼当中,一掷千金。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大部分都是悲苦的,享乐的人终究是少数。
此番历练,不仅仅是为了悟道,还有调查一下大夏境内的打算。
民间苦。
到底有多苦,顾锦年没有见过。
这趟出来,顾锦年就见到了很多民间疾苦。
有一个村庄,赡养不起老人,故而只要满了七十岁,便被子女送上山中,开始砌活死人墓,每天添加一块砖,直至七十天后,将墓堵死,然后放任不管。
这种比较极端,但事实证明是存在的。
大多数处於温饱线上,每个月赚到的银两,也就刚刚勉强达到温饱,什么余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月下来,最多两三餐带有荤腥。
这番游历,顾锦年心中也大概明白了。
大夏王朝的阶级水平只有两个。
穷人阶级,和富人阶级。
中产阶级几乎很少,而且成为富人阶级都有一个共同点。
读书人。
是的,各地县府的读书人,只要拥有功名,便可以免除粮税,这样一来,财富容易集中,甚至有些佃户为了省这笔税银,将名下的田交给读书人,读书人只需要抽成即可。
包括官员享用的良田,以及一些权贵的良田。
这些或封赏,或买卖,总而言之,都不需要缴纳税收。
这还算好的,至少温饱二字,对於一个封建王朝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一日三餐,至少能温饱,这是很多国家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顾锦年所在的地方,距离京都已经有五千里了,算是相当偏远的地方。
不过按照这个情况下去,一百年内,大夏王朝就会面临巨大的威胁。
马太效应。
甚至都不需要一百年,大夏王朝开国封了不少权贵,后来历经建德难后,永盛大帝也没少赏赐分封,这些贵族们没事就是造娃。
外加上读书人的恩赐,很有可能五六十年后,马太效应会彻底爆发。
那个时候,别说一日三餐了,一日一餐也算是可以。
其根本原因,就是两个,大夏王朝的农业水平很差,权贵势力错综复杂,外加上大夏开国之后,也经历了几场战乱。
而今,大夏王朝又要征战北伐,目前还没有下达征税之事,不过这是早晚的事情。
只要打仗,必然要调高税收,到时候又是一片疾苦。
“要早些入仕啊。”
到最后,顾锦年心中不由感慨。
起身后。
顾锦年继续前行。
而距离孔家家宴,还有最后十日。
顾锦年所在的地方,距离曲府大约还剩下不到两千里路,以顾锦年的速度,完全赶得到。
此时。
曲府当中,早就显得热闹,整个曲府都张灯结彩。
孔家家宴,三年一小宴,七年一大宴。
今年并非是大宴,可因为今年的情况不同,这次家宴万众瞩目。
所有人都知道,孔家想要得到圣器。
但世人更加知道的是,顾锦年可不是那种软柿子,任人拿捏。
所以孔家家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满是期待。
这段时间,曲府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各地大儒俊杰才子,齐齐前来赴宴,还有一个个商人,不辞辛苦,从千里之外赶来。
带来了大量金银财宝,当做贺礼。
可以说每一次孔家家宴,光是贺礼都价值连城。
而孔家内。
一位位孔家儒生走出,去迎接好友,这还没有到家宴之日,孔家便显得无比热闹。
正大门外,是一群德高望重的大儒,他们来到孔家后,有专门的人接待。
而两旁侧门,则是一些地位次等之人,前来送礼,左侧门是商人,排成长龙般的队伍,右侧门是各地有些名望的读书人,也是来送礼的。
等级划分十分森严。
孔家内部。
一间密阁内,几道身影聚集在此。
其中孔心的身影,便在当中。
“孔心长老,此番孔家家宴,顾锦年会不会不来?”
有声音响起,穿着蟒服,这是一位王爷,但并非是大夏的王爷。
“不会。”
“他既然说了,就一定会来。”
孔心显得无比平静。
随后继续开口。
“诸位,此次顾锦年前来,还望诸位鼎力相助,无涯长老已经答应,只要孔家得到圣器,必会在古今册中,为诸位身后之人写上一笔。”
“提升国运,祈祷风调雨顺。”
孔心开口,对众人如此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深感喜悦,连连开口道。
“请无涯长老放心,我等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讨伐顾锦年。”
“是的,顾锦年所作所为,令人发指,我等也是看不过眼。”
“他若是赴宴,我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众人纷纷开口,听到可以在古今册留名,一个个兴奋不已。
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古今册留名,可提升国运,至於对他们而言,抨击顾锦年,算的了什么?
管他顾锦年有错还是没错,涉及到众人的利益,那就是有错。
“那就多谢诸位了。”
孔心微微一笑。
圣器之事,大过一切,虽然手段有些肮脏,但这就是现实。
毕竟是圣器,又不是什么寻常玩意。
如此,转眼之间,又是三日。
距离孔家家宴,还有最后七天。
章府。
官道之上。
顾锦年徒步而行。
二十多天的游历,让顾锦年看到了许多事情。
相对比京都的繁华,越偏远的地方,贫富差距就越大,一府之地,几个世家几个权贵,便占据了九成的财富,下层的百姓穷苦至极,上层的富豪,就如同吸血虫一般,牢牢吸附在百姓身上。
这趟历练,悟道不悟道已经不是主要的事情了。
眼观民间疾苦,顾锦年心中愈发知晓自己要做什么。
官道之上,百姓走在两侧,拖儿带女,穿着单薄,身上的补丁一个比一个多。
这些日子,也见到了太多太多的是是非非。
有不孝子,有谋财害命,有官官相护,有欺压百姓,甚至为了一份差事,被同僚毒害,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贫穷导致。
也因人心中的嫉妒。
走在路上。
黄沙滚滚。
顾锦年凝视着这一切。
翌日。
顾锦年走出章府范围,正式踏入曲府境内。
踏入曲府。
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袭来,抬头望去,东南方向紫气腾飞,虽然相隔几百里,可抬头看去,却能看到那非凡无比的紫气。
那里是孔府。
圣人之地。
这片区域,也是孔圣人证道之地。
踩在曲府道路上,顾锦年不由深吸一口气,他面色不变,一路前行。
而踏入曲府后,来来往往的人更多了。
一辆辆马车朝着曲府赶去,马车之上皆是珍品。
一个个大箱子堆积如山,不用猜都能知道,不是黄金就是白银。
一眼望去,至少有数以百计的商队正在赶往曲府,尤其是马车上系着红绳。
估计都是参加孔府家宴。
倘若没有这二十多天的行万里路,顾锦年到不觉得什么,可如今一看,章府都有百姓吃不饱饭,可孔家一个家宴,就有这么多人前来送礼。
好一个圣人世家啊。
顾锦年不由心生冷意。
他倒不是觉得孔家做错了,一个家族要发展,他可以理解,也能接受。
但一面道貌岸然,自誉为天下圣人之后,一面又大肆敛财,一个家宴都能敛财如此之多,却不拿来造福百姓,当真是可笑。
一路前行,顾锦年听到了许多声音。
整个曲府,其实完全可以改名孔府,原因无他,曲府境内,三分之一的良田,是直接属於孔家的,三分之一的良田,则是百姓挂在孔家的。
剩余三分之一的良田,则是其他读书人和一些官员的。
换就话来说,曲府每年纳税几乎为零。
这跟封王没有任何区别。
不,至少异姓王每年也要上交部分粮税,但曲府不需要。
而且没有人来查,因为谁都不敢得罪孔家。
并且这仅仅只是孔家一处地方,整个神洲大陆,孔家可是有不少分府的。
翌日。
顾锦年已经来到曲府之外二十里地。
站在一处山头,便可以看到曲府城墙。
只是,顾锦年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在曲府之外,静心悟道。
顾锦年将这一路上所有看到和听到的,全部重新思考一番。
如此。
转眼之间,六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六天时间。
顾锦年在山林间思索圣人之道。
民间疾苦,一切的根本,於王朝有关,於读书人有关。
他明白了一定的真谛。
但还不是完全明白。
只是孔家家宴即将开始,顾锦年从悟道当中醒来,这一次直奔孔家。
二十里路。
顾锦年走了一个时辰。
当他来到曲府城外时。
已经有人关注到他了。
曲府外,早已经人山人海,甚至还有不少各地读书人,他们聚集此地,虽然知道参加不了孔府家宴,但也愿意来曲府一趟,看一看这盛况。
只是当顾锦年出现后,瞬间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敢问阁下,乃是世子殿下?”
有读书人上前,望着顾锦年,恭敬一拜。
“恩。”
看到有人上前,顾锦年点了点头,也没有否认。
得到回答后,一时之间,众人惊呼。
“见过世子殿下,在下鲁东人士,久仰世子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来者恭敬一拜,眼神当中显得激动。
不止他一人。
当消息传开后,一道道身影出现,对着顾锦年深深一拜。
不管如何,顾锦年的名望,在大夏王朝也算是顶尖的存在。
为民伸冤,这一点是无数读书人都想做的。
自然而然,对顾锦年满是尊重。
当然,也有部分读书人,听到顾锦年来后,只是观望,并没有上前。
毁誉参半,是最好的形容。
“诸位客气了。”
面对这些读书人,顾锦年回之以礼,而此时城门当中,走来数百人,身穿儒袍,为首之人,正是孔家儒生。
“我等见过世子。”
“世子不远千里而来,使我孔府蓬荜生辉啊。”
孔家儒生出现,为首是一位老儒,他面对顾锦年,恭敬一拜。
见到孔家人。
顾锦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孔家老儒便在前方引路。
护送顾锦年入城。
一路上,许多目光投来,看着顾锦年,有敬佩的目光,也有惊讶的目光,但很大部分带着少许些冷意或者不屑。
这个月来,虽然抨击之声少了很多。
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
只是被人压下来了,如今见到顾锦年,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面对这些,顾锦年显得平静无比。
入了曲府,跟着前行之人,来到居住之地,同时也告知顾锦年,孔家家宴是明日。
而今晚豫王於新楼设宴。
邀请顾锦年一同赴宴。
豫王。
是太祖第九子,与永盛大帝关系不错,封地也是豫章一带。
听到邀请,顾锦年也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来了,也就无惧一切。
孔家安排的住处倒也不差,是一处宅院当中,算得上是隆重。
待入住之后,顾锦年正打算休息一二时。
便有下人赶来,告知顾锦年,有客来访。
不过这个客人,不是孔家人,而是一些各地俊杰,想要来拜访顾锦年。
这让顾锦年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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