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夕阳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屋前忙晒秋,屋后挖灶忙,
顶花灶下燃,谷穗灶里香。
道观在东海边的紫芝崖上,离魔都并不远,在地图上的直线距离还不到三百公里,从魔都回去也不算太麻烦。
先乘坐一趟动车,两个小时左右下车,步行五百米到动车站对面的汽车站搭乘一辆过路大巴,乘坐一小时后在半道下车,再拦一辆村间小巴士到紫芝崖山脚的蓬莱村村口,然后剩下的路就要靠自己走上去了。
虽然快十年没回来了,但路上除了动车比原来的绿皮车快了许多,其他的好象都没有什么变化,让张景春这个游子还不至於故地难寻。
村里除了原来的大叔大妈们变成了大爷大婶,好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孩童们则忙着在屋后田间挖土灶,烧包谷嫩穗,没空搭理他,让他也不至於被牧童笑问客从何处来。
至於村里的大狗小狗们,应该还有几只是他离开的时候就在的,对他这个村里的狗狗克星还记忆犹新,一路夹着尾巴欢送他,没有一只敢冲他开口叫的,让张景春蹲下来捡几块石头练练准头的机会都没有。
下车的地方在村口,要回家就需要穿过整个村子,从村子的另一头上山。
张景春一边和沿路正在屋前屋后忙着收拾晒秋稻谷的村民们打招呼,承诺未来的某一天会下来做客,一边快步穿过村里的小路。
天已经快黑了,得尽快回到观里看下情况,不然晚上就麻烦了。
不过事与愿违,走到一半时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开嚷了:“春回来啦,快过来让婶婶看看。哎呀,当大学生了就是好啊,比小时候俊俏多了,壮实多了,不象小时候精瘦精瘦的。”
张景春默默的把背包和行李箱放在路边,向前快走五步,进了右手边的院子,大叫一声:“花婶,偶回来了,您慢点下来。”
张景春同时向右横移两步,左脚前弓,右脚后撑,双手张开,抱住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大桶”。
万幸的是,虽然快十年没演练了,但这套动作已经刻进骨子里了,让他再一次成功接住了平沙落雁式下来的花婶。
花婶就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也是村长的老婆,张景春能够不被他那不靠谱的师父饿死,能够读完高中去上大学而没有中途辍学去接任观主,都是花婶的功劳。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爬到自家房顶,巡视她的领地,张景春要想在不惊动花婶的情况下穿过村子回到观里,纯属想多了。
至於说离开十年了花婶还能认出身材变形的中年油腻男?
拜托,只要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别说十年了,就算你离开五十年,真来个少小离开老大回,也别想蒙过花婶的火眼金睛,更别说是张景春这个对花婶来说比自己亲儿子还要亲的臭小子了。
“春,回来了也不先和婶说一声。看你现在壮实的,比以前精瘦的样子好看多了。你这没良心的,出去十年都不回来,也不给婶寄封信,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你都不知道,你叔天天念叨你都快成臆症了。”
“你不回来就算了,至少在外面弄个老婆,生个娃带回来让俺瞅瞅。十年了,一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早知道当年婶就不让你去上大学了,直接在村里找个妹子,现在小孩都能打酱油了。”
“现在梨花、菜花、胜男都嫁了,其他女孩都到外面打工了,
村里没有妹子了。让婶想想,隔壁村的小翠好像今年十八了,还没嫁,明天婶帮你去问问......” 只要有花婶在,她可以在一个小时里问你一百个为什么然后又自己给出了一百个答案。
以前张景春只要听到花婶开口,就会马上脚底抹油,等两个小时后再回来吃好吃的,现在九年多没有听花婶八卦了,却听得津津有味,并破天荒的陪着花婶做起清凉糕来。
今天正好是立秋,啃秋吃西瓜,做清凉糕。
吃西瓜是为了免除冬春季节腹泻,再把西瓜籽留下来丢到火炉烧烬,以求免除一年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