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那名中年樵夫脚步放缓,神态间也显然极为拘谨小心起来,他先将苏闵二人领进东偏厢一间耳房中,然后向二人道:“请两位坐在这儿稍候,容在下向值殿武士打听一下,帝君此刻是否有客,尚望两位不要随意走动。”
那人走后,苏天民哼了一声道:“怪不得古玉蓓姑娘不愿来此,臭规矩果然不少,要早知道这样,我也不会来了!”
反是闵守义轻声说道:“这也不能怪,武林中总共才只有‘九帝’,温到名登帝榜,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老实说,今天就是换了我闵守义……”
闵守义说至此处,后殿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云板声响,闵守义悄声又道:“送客板,迎客钟,花帝果然在会见什么客人,这会儿想是会见完毕,我们来看看这批客都是何等样人。”
於是,两小走到窗户下,不一会,两队红衣武士开道,於庭院中分两班相对而立,然后,访客出现,访客为一老一少,老者是个须眉尽白的古稀老人,身躯高大,精神矍铄,手中花花作响的捻着一对英雄胆;年轻的则是一个肩挑双辫的青衣少女,只见老少身后大厅中隐有抱角闪动,一个洪亮的声音於大厅门口,笑道:“不送了,古老儿,这妮子在这儿呆不惯,今天我也不留你老儿了,但可别忘了咱们还有半局残棋未曾完结,三天之内不来,可要算你老儿的呀!哈哈哈哈!”
闵守义将苏天民衣角轻轻一拉道:“你不是说她不来的吗?这妞现在不是也来了?你看她一张小嘴嘟得那么高,就好像有着一万个不愿意似的……”
古家祖孙之背影刚於前厅消失,立由厅廊下闪出一名黄衣武士向厅内朗声跪禀道。“据慧眼仙樵赵锦卫长报告,天山苏少侠到!”
廊内有人哦了一声道:“是么?怎么到今天才来?领他去后书房见我。可惜你们不早说,刚才古家那妮子来,就是为了不放心这小子,以为他已遭一群神秘匪徒架去,而苦求本座一定要为她设法找人。哈,苏老儿自己不中用,想不到却出了这么个风流孙子,哈哈,一见锺情,真是人小鬼大,这成了什么年头啊,哈哈哈哈!”
笑声一路响去厅后,接着,那名禀报的黄衣武士走来耳房中向苏闵二人躬身道:“帝君有请——”
第十一章
苏闵两人点点头,即跟在那名黄衣武士身后,出房沿着一条青石回廊向大厅后面走来。
穿过数重院落,最后到达一座花木扶疏,亭榭翳然的精雅古园。
在古园一角,一片滴翠绿竹中,有着一幢样式别致的书斋,那名黄衣武士前去,於门外恭声朗报导:“启禀帝君,天山苏少侠业已请至!”
书斋内那位花帝缓缓应道:“知道了,叫他们进来!”
黄衣武士侧退一步,偏身引臂一托,示意苏闵两人自行入内。
苏天民转脸朝闵守义头一点,领先向书斋中大步走去。书斋陈设极为简单,一橱、一榻、一桌、一椅,另外在迎面墙壁上挂着几幅前人字画,以及几件为装饰用的弓刀剑戟,除此而外,别无长物。
两名青衣小婢,一名在整理着橱中书籍,另一名则在小心地抹拭着一支墨玉古箫。
那位头戴金冠,身穿天蓝便袍的花帝,这时斜倚在石榻上,似乎正在翻阅一册拳经剑谱的之类的秘籍,他待两小走入室中,方从石榻上欠身坐起。
这位颇有王侯气派的花帝,看上去年岁似已不轻。不过,颔下一部胡须虽然半黄斑白,但一张同字脸却依然不见丝毫皱招,尤其那双精光潜然的眼神,更是寒芒四射,慑人心魂。
他朝两小分别打量了一眼,然后以手中那册卷起的秘籍,指着闵守义,向苏天民注目问道:“此子何人门下?”
苏天民欠身答道:“这位闵兄乃晚辈新交之挚友,草字守义,恪守的守,义气的义,不隶属任何门派,拳脚方面,只是粗通一一二,师父是开封城中以命卜为业的方姓术士,因久慕前辈威名,故与晚辈结伴前来……”
花帝轻轻嗯了一声,并不再说什么。
苏闵二人在紧张之余,这时均不禁迷惑:“开封城中”的一名“方姓术士”——这,已经说得够露骨的了。可是,出人意外的,花帝之反应,结果竟然如此冷淡。这样说来,那天四名黄衣武士於开封景阳观中留下的那道催命花符,其传达对象,果然是真的另有其人了?
依苏天民之本意,他原来打算来个开门见山,以图一劳永逸,只要花帝一有所表示,他便趁机为那对夫妇挺身请命,现在,花帝既然还不知道他座下那位旧日黄旗金吾的近况,他当然不便马上提出来,於是,苏天民在回话后,接着将那朵玉花取出,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道:“晚辈奉家祖之命……”
花帝伸手接下玉花,一面摆手示意苏天民不必多说什么,似乎苏天民此行之目的他早就知道了。
苏天民顿得一顿,接着又说道:“另外有件事,晚辈却不得不向前辈提前报告一下。”
花帝抬起头来,哦了一声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