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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潇多希望他笑着拥抱自己,霸道地要求:“和我回家。”

哪怕退一步说去医院陪护都可以。

但他没有。

他松手,熄火,解安全带,率先下了车。

qiáng烈的不好的预感在胸臆间无限放大,瞬间酸涩到程潇眼里迅速就蕴满了泪。她都快忘了自己上次哭是在什么时候。而她的手明明紧紧地扣住把手,却怎么都没有力气推动车门。

多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顾南亭绕到副驾一侧,为她打开车门,牵住她的手,用压抑的声音说:“来,程程。”

程潇像是和他较劲似地,不肯下车。

像是她不下来,她不踏进家门,就不用面对现实一样,顾南亭竟然在那一刻舍不得硬让她下来。他低头把身体探进车里,抱住她,“程程,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程潇从未想过顾南亭是在这样一种qíng况下陪她回家。

如果可以选择,她能不能说:不要!

程潇的手改而抓住他的衬衣,她的脸埋在他颈间,她的呼吸炙热地像是燃烧的火,灼得顾南亭的心如同被利器刺中般疼起来。

终於,她推开了他,下车,走进家门,上楼直奔书房。

顾南亭跟进来时,听见她用微哑的嗓音说:“报告给我吧。”

她竟然就知道了。不需要任何人说明,已然猜到。

能让顾南亭如此难以启齿的,不会与爱qíng有关。那就只剩一件事,一件她最近担心的事。

当程厚臣把报告给她,当她的视线触及“远处转移”的诊断,程潇不得不承认,那件她不愿想,不敢想的事qíng,终究还是发生了。

远处转移,癌细胞会沿着血流和淋巴等途径转移到肝、肺、骨头和大脑,相比原来的手术病灶没有复发,此时转移的地方都是重要脏器,是危及生命的。

这些,发现肖妃瞒着所有人自己做手术后,程潇特意去医院谘询过。所以每年,她都坚持看复查报告,深怕再被蒙在骨里一次。

她该bào发的,哭,闹,甚至是歇斯底里,都被理解,都被允许。

因为那是给予她生命的至亲,是这世上最无私爱她的母亲,是连她最爱的顾南亭都无法与之比较的人。但她没有。

她只是像站不稳似地,单手扶着书桌一角,问程厚臣:“她又故伎重演联合你要隐瞒我对吗,为了不影响我训练?”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程厚臣注视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她是希望等你通过二检再告诉你。”

“那这段时间她打算怎么做?”程潇牢牢地盯着程厚臣,眼前却模糊地看不清父亲的五官,甚至连吐字都艰难不已:“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上班,和我见面?只为了不影响我的qíng绪!等我成为机长,再告诉我,她时日无多?”

程厚臣听不下去了:“程程!”

程潇苦笑了一下,几乎是以讽刺地口吻说:“她可真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说着扬手把报告甩在书桌上,“那我就成全她,装作全然不知。”

她说完转身就走,紧接着,她房间的门被摔得“哐”地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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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íng况比预想的好。但她这样压抑,反而更令顾南亭担心。他对程厚臣,“我去看看。”

程潇没有发小孩子脾气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顾南亭推门进来时,她站在阳台上,手肘撑在护栏上,低着头的样子,那么无助。他走过去,把她搂进怀里。

程潇没有抗拒,她安安静静地汲取他怀里的温暖,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qíng。可惜,面对这样的噩耗,她用了很长时间都没平静下来。

顾南亭眼中都涌起了泪意,他试图寻找一些言语安慰她。却发现任何言语在她承受在不久的将来失去母亲的痛苦下都显得那么苍白。

程潇偏头,侧脸贴在他胸口,目光越过花园投向外面的街道,她说:“老程努力了将近四年,依然无法令她回心转意。她那样的女人,离婚时都那么骄傲,让她在病后重回这个家,难如登天。即便她什么都没说,我知道,她是认为自己身为女人,不再完整。幸好老程并没有放弃,我以为她终有被感动的一天。即便她一直不答应复婚,能和老程恢复正常jiāo往,也未偿不可。只要他们没再各自再组建家庭,我们依然是一家人。可她那天却说,倪一心或许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