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太监们的统一气质,可亲可信,如此才能让主子们爱用。但真把他们当做好人,那可就太天真了。
“噢?掌药有何高见?”他笑眯眯地问。
程丹若道:“你们都知道,痢疾一人传一家,一家传一乡,如今,最源头的病人已经传播了新的一批,哪怕核查诸人饮食,也不可能查出每个人都吃过的东西。”
御医赞同她的话:“确实如此,在下曾问过小王爷饮食,并无异样。”
何掌班却说:“酥山不曾有问题?”
御医道:“酥山为生冷之物,寒湿食积壅塞肠中,气滞血瘀,化为脓血。”
但这并不是何掌班要的答案。
他刚想说话,就听程丹若又开口了:“痢疾会传染,寺内尚有妃嫔,比起调查源头,更重要的是切断传染途径。”
潘宫正立即附和:“此言在理,何掌班,孰轻孰重,你应当明辨。”
何掌班略一思忖,倒也不急着现在就定罪,便道:“张御医,你怎么说?”
张御医道:“痢疾怕暑湿,令众人少去寒湿处,亦当忌口,清淡饮食。至於小王爷的病情,可用针灸缓解,再服芍药汤。”
谢玄英点点头,余光却瞥向程丹若。
她眉间闪过一丝失望,目露踟蹰,却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他便道:“此次病情来得突然,陛下也颇为关心,这里便全托付於你了。”
张御医拱拱手,识趣地退出了纷争。
外人走了,潘宫正反而好开口,问程丹若:“你想说什么?”
“治疗疫病有三点:第一、切断传染途径,第二、寻找传染源,第三、治病,三者缺一不可。”程丹若眉关紧锁。
御医虽然没有提出荒诞的理由,什么疫病是由於天相、神鬼而生,勉强算得上唯物,但对於传染病的认识还非常浅薄。
“饮食不必说,忌生冷(要吃熟食),寺内的食物或许已染外邪(病毒),全都不要为好。餐具全部放入滚水中,沸腾三次以上。而口鼻与胃肠相通,唾沫可能飞溅到物品上,接触病人的时候,千万不要触碰东西,出入换鞋、洗手。
“痢疾是邪壅滞肠中而成,所以最危险的东西,莫过於病人的秽物。一定要处理好秽物,不然必定会导致更多的感染。”
程丹若注视每个人的眼睛,强调说:“粪便要掩埋,也可撒上石灰,绝对不能露天放置,若惹来蚊蝇,叮了食水,你我都会倒霉。”
何掌班大皱眉头,但事关自己与众妃嫔,一时不能反驳。
谢玄英:“好,我吩咐人去办。”
潘宫正则道:“何掌班,你我不如先去给两位娘娘请安?”
此次礼佛,二公主的母妃要照顾年幼的女儿,故不曾来,丽嫔受宠,跟着皇帝去了西苑,顺嫔和庄嫔意欲求子,倒是都在。
何掌班老神在在地答:“这是应当的。”
程丹若却问:“我能不能先去看看病人?人命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