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收到一大堆土仪, 自家吃也吃不完, 紧急打包, 送去京城给晏家。
晏鸿之接着年礼, 大为惊喜, 立马下帖子邀请二三好友赏雪小酌。
他的朋友分别是礼部尚书王厚文、詹事府少詹事余有田、国子监司业艾世年,不是他当年的故友旧交,就是后来认识的文坛好友。
除了王尚书, 都是清水衙门, 官职也不高,一向只谈风月八卦, 不提政事(才怪了)。
今天,晏鸿之就准备了熏鸭脯,得意地说:“尝尝, 是我儿从大同寄过来的。”
王尚书尝了口,没吭声。
余少詹事是个实诚人,吃完就说:“口味平平, 侄女的手艺有待精进啊。”
晏鸿之却道:“这可不是她亲手做的,是当地百姓送的, 还有什么鸡鸭鹅蛋,腌菜糖蒜,她说送的人家太多,自己吃不了,送来给我和她义母尝尝。”
艾司业满脸愕然:“百姓送的?”
“可不是。”晏鸿之说,“三郎的官是做得好,可不及她得民心啊。”
王尚书就知道有猫腻,此时方说:“毛衣功在千秋,也难怪。”他有点愤愤,“明明是我看上的孙媳,你偏要从中作梗。”
晏鸿之语重心长:“你家小六也没看上啊。三郎看得准。”
王尚书多少有点感慨:“姻缘之事,真是冥冥之中天注定。”
王六已经中了进士,二甲三十六,以他的年纪,说句少年英才不过分。他爹娘早就物色好了媳妇,是年祭酒家的大姑娘。
这位也曾是柳氏相看过的儿媳,样貌秀丽温婉,才学过人,据说在家时就负责给弟弟启蒙。
和王絮娘擅长诗文不同,这位年姑娘通经史,为人低调,鲜少出风头,是典型的书香门第的姑娘,清贵典雅。
王六本不情愿,可先前在寺中遇见,听见她和弟弟讲解佛偈,忽然就乐意了。
余少詹事见王尚书语气遗憾,不由问:“怎么,子真家的姑娘就这么好?”
晏鸿之露出淡淡的微笑。
“各家有各家的好。”都定了亲,王尚书傻了才会说他家坏话,“年家姑娘也懂事孝顺——我这不是想和子真当回亲家么。”
这也是真心话,年家姑娘知书达理,王尚书不是不喜欢她,然而,朝廷风云变幻莫测,小五尚郡主,小六年轻,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是下一个许继之。
风雨欲来,年家姑娘能陪着小六随波沉浮,却不能帮他掌舵。
“不说了。”王尚书又尝了口鸭脯,觉得下酒不错,“吃酒、吃酒。”
晏鸿之刚举起酒杯。
墨点:“老爷!”
他一哆嗦。
“太太说了,您不能再喝酒了。”墨点苦口婆心,“您忘了吗?姑娘把药包都寄过来了,您再喝酒,就得每天喝药调理了。”
晏鸿之一听,脚趾就隐约剧痛,赶紧放下酒杯:“我不喝,不喝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