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走过去,亲自为他奉茶。
晏鸿之打量她半天,欣慰道:“不错、不错。”
洪夫人笑盈盈道:“这下安心了吧?”
又和程丹若笑话他,“你义父和我说,你回来就病了,怕是受了大罪,上回埋怨三郎好半日呢。”
“劳义父义母牵挂,我没有受罪。”程丹若道,“贵州山水秀丽,别有天地。”
晏鸿之顿时欣慰。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没被毒瘴深岭消磨了志气,这是最难得的事,像艾世年,嘴上说得豁达,眉间也难免颓丧。
他最欣赏丹娘的就是这股子心气。
“好、好,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晏鸿之拄着拐杖起身,“丹娘陪你义母说说话,三郎随我去书房,我考考你功课。”
“是。”谢玄英立时扶他出门。
两人的背影远去,程丹若才问道:“义母,义父的腿脚是怎么了?”
“痹证。”洪夫人叹气,“他年轻的时候爱往山上跑,腿脚费得厉害,这两年总说膝盖疼,好在没什么大碍,每月针灸一回罢了。”
她不想儿女操心,改而问,“三郎对你好不好?”
同样的问题,洪夫人在成亲的时候也问过。
程丹若的答案没变:“他对我很好。”
洪夫人见她虽然消瘦了些,衣裳首饰都不是时新的,可眼睛明亮,比过去多了活气,又不失沉静,就知道此话不假。
日子过得好不好,和有没有穿金戴银关系不大,而是看心里有没有底气。
侯府锦绣繁华地,也是勾心斗角处,丹娘嫁过去七年,没有一个孩子帮着立稳跟脚,还能有这般从容,没有三郎支持是不可能的。
让女人心力交瘁的从来不是事情,而是繁乱无序的情绪。
“你过得好,我和你义父就放心了。”洪夫人和程丹若并无深厚的母女感情,只是,两人既然有母女名义,便是世间一场缘分。
程丹若好好的,也不负双方相认一场。
她性子恬淡,并不问孩子或是贵州的事,反而说:“你从贵州送来的茶,你义父嫌苦,我倒是觉得清新。”
“千年古茶自在生长,是有几分野趣。”程丹若道,“我那里还留了一些,回头给义母送来。”
顿了顿,又道,“您别推辞,我不懂品茶,留给我也是糟蹋。”
“这话就不对了。”洪夫人端起茶盏,不紧不慢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茶好不好,不在色鲜不鲜,汤透不透,在舌头喜不喜欢,韵道合不合脾气。”
她意有所指,“有的富贵人家,非名品不饮,只道这才是人间至味,可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家家都有,岂是谁家独占的滋味呢。”
程丹若一时意外。
她方才是惯例的谦辞,没有自嘲之意,却未料听得洪夫人这一番宽慰,不由微微感动,垂首道:“您说得是。”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问候了晏大、晏二和孩子们。
末了,程丹若提出给洪夫人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