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起眼:“否则什么?”
程丹若磕了个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臣的建议是,肾脏虽已难以负担,但仍要进食水,茶饮不可用,所用的水不能是纯水,最好加入食盐、白糖和柠檬汁,饭菜以白粥腌菜为主,如若能饮牛乳羊乳,可以少量使用,要吃些鸡蛋和鱼肉,清淡为佳,如果出现全身水肿,盐不能多吃。无论如何,及时排尿很重要。”
说实话,她的建议就是最寻常的医嘱,没什么建设性的地方,可耐不住这些天来,皇帝问一个人就给他磕头求饶,开个方子几个时辰了没有结果。
比医生说“情况很严峻”更让人烦躁的,是医生什么办法都拿不出来。
全靠同行衬托,程丹若虽然说了不太好听的话,但皇帝也勉强忍耐住了。
至少,她提了有用的建议,不是吗?
“照她说的办。”皇帝吩咐。
石太监也狠狠松了口气。他很想在皇帝跟前表忠心,却架不住没有能用上的地方,自己再帝王跟前待的时间越久,越像无所事事。
这是很危险的,谁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一时烦躁,就拿他们的小命开刀。
司礼监的掌事太监风光吗?风光。位高权重吗?位高权重。
但死起来也格外快。
奴才的命,就是给主子撒气用的,再厉害的太监,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奴婢这就去。”石太监殷勤极了,“这盐是多少,糖是多少?”
盼望跑路的不止他一个,程丹若想想,道:“我亲自为公公示范一遍吧。”
石太监立时看穿了她的用意,觑眼打量皇帝。
皇帝果然没放:“用不着你,让这群奴才去就是了。”
程丹若只好报出电解质水的大致配方。
石太监飞快开溜。
李太监悄默默地立在了帐子后头。
程丹若的腿跪麻了,却一动也不敢动,耐心等待帝王的下文。
静默约一炷香,皇帝才问:“是你教贵妃的?”
果然。
程丹若暗吸口气,平静道:“贵妃娘娘忧心陛下,却不知该怎么做,臣妾恐她思虑过甚先倒下了,这才劝贵妃礼佛祈福。”
“程司宝,你也学会说谎了。”皇帝嗤笑,“还不说实话?”
“臣知罪,”程丹若立马磕头认错,但也不会蠢到说是不想让贵妃陪葬,“臣是担忧恭妃娘娘,她卧病在床,有心无力,太子殿下又年幼……”
这话是显而易见的私心,皇帝淡淡道:“你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