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恭妃却不纠正大郎的错误,反倒一昧哄他, 真慈母多败儿!
他心中火起, 无奈却没有气力发怒, 只胸膛起伏不定, 强行按捺情绪。
闭眼冷静片刻, 皇帝终於积攒到足够的精神开口:“传程氏。”
“是。”石太监挑起帐幔,轻声到外头传唤,“夫人, 陛下传召。”
程丹若抱起皇次子, 垂首到梢间听命。
“二郎来了,抱给朕看看。”皇帝发话。
石太监接过孩子, 抱到皇帝枕边。
皇帝借着光看了儿子一眼,婴儿脸颊上的青黑胎记是这样明显可怖,仿佛某种不祥的预示。
“这胎记……”他斟酌地问, “可有法子去除?”
程丹若道:“等岁数大了,兴许会慢慢消退。”
她说的是兴许,可皇帝颇感安慰:“那就好。”他勉力支身, “朕给他取了个名字,大伴。”
石太监应声, 呈上一张红纸。
上头写着皇次子的名字:沝。
“臣妇替齐王殿下叩谢圣恩。”程丹若跪倒叩首。
“虽取了大名,但须待他成人再用,平日里仍旧叫二郎。”皇帝叮嘱。
“是。”
“程氏。”皇帝微微喘了口气,说话显而易见地费力起来,“你和这两个孩子有缘法,以后,多尽心。”
程丹若刚想答应,就听皇帝又接着说:“别忙应,朕问你,你觉得大郎如何?”
爹妈问别人怎么看自己的孩子,难道是在等人挑毛病吗?
程丹若立即道:“太子殿下非常聪明。”
“谎话。”
“臣妇不敢欺瞒陛下。”程丹若道,“殿下方才哭闹,并非淘气,只是恭妃娘娘对他千依百顺,今儿却为齐王殿下呵斥了他,他害怕齐王殿下夺走母亲宠爱,这才发脾气说‘不要弟弟’,而臣同他好好说道理,他就明白了,不再哭闹。”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皇长子之所以闭嘴,多少是有点怕她。
——虽然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极度神奇。
皇帝仔细回忆了长子的举动,不由颔首:“大郎是个机灵的,但要好好教。”
他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深切地感受到了底下官员的狡猾。他们当面战战兢兢,勤勤恳恳,好像个个都是忠臣良将,可一旦背过身,他们又会欺上瞒下,联手糊弄差事。
要让大臣们为自己效命,就得拥有控制他们的手段,更需要分辨他们品性的过人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