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云娘蒙你照看了。”安国夫人道,“这番人情,我们家铭记在心。”
她今天力竭“晕倒”后不久,就在偏殿见到了女儿身边的念心。念心不止照顾她大半日,更是告知了贵妃的近况。
柴家早就知道贵妃出家的消息,暗中也多有揣测,甚至做好了更坏的打算,如今得知人安然无恙,今后会在西苑修行,甚至能与家人见面,多少松了口气。
假如说柴家子弟不爱富贵,肯定是假话。
但他们都明理,知道自家的富贵与前程靠的是谁,心中也感恩。
而安国夫人的感情更纯粹一些。
贵妃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十几岁就进宫,前头七八年杳无音信,后来封了位份恩荫家里,全家都不用再过清贫日子。
她十几年能颐养天年,靠得就是这个女儿,怎么不盼她好?
“您过奖了,我什么都没做,贵妃娘娘吉人天相。”程丹若并不居功。
安国夫人笑笑,慢慢吐出口长气。
她也没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光嘴上说说没用,还得看以后。
两人又跪了会儿,临近散场之际,荣儿来了,道是传皇贵妃的口谕,安国夫人身体不适,明日不必进宫,在家哀思即可。
安国夫人千恩万谢,满口称赞皇贵妃的仁善。
但等荣儿一走,又同程丹若致谢:“多谢你关照,我这把老骨头是真受不住这冷风。”
程丹若摇摇头:“是皇贵妃的恩典。”
安国夫人不是很信,却没有戳穿,客气地与她作别。
晚霞西沉,阴沉的天空似乎晴朗了一角,透出瑰丽的色泽。
程丹若仰头看了会儿风景,打起精神去永安宫。
恭妃正在考察祝灥功课,王咏絮时不时提点两句,母子俩其乐融融。
她就在门口问荣儿有没有事,荣儿说今天一切都好,没什么大事,她就进去问了个安,便说要再去承华宫看看,早早告辞了。
恭妃一边哄孩子,一边用余光目送她离去。
路灯微弱,羊角灯在寒风中摇晃,程丹若的影子飘忽来去,好像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她心中有些歉疚,但看了眼王咏絮,还是撑住了自己的表情。
今天免去安国夫人哭临之事,的确不是程丹若的建议。
“贵妃出家,皇贵妃应厚待安国夫人,以显仁德。”王咏絮直白地说,“殿下登基后,您就是六宫之主,总不能事事都依靠宁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