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却不知桃枝这话,哪里不应该了?”陈W接上话题问道,苍白的面容上泛起一个极浅的笑,刹时间如云破月出,清丽婉媚,整间花厅都跟着亮堂了几分。
陈滢拧了拧嘴角:“我方才说过,我叫人从花厅到净房、再从净房到花厅小跑着来回了一趟,用时为半刻。而桃枝姑娘跟在大姐姐的身后时,想来大姐姐是不可能小跑着去净房的,对吧?”
“那是当然。”陈W掩袖笑了起来,“我想无论哪一家的姑娘,也绝对不会小跑着走路。”说到这,她的视线便滑向了一旁沉着脸的郭媛,秀眉一挑:“香山县主说是不是?”
郭媛没说话,眸中的骄横已然换成了冷淡。
“多谢大姐姐。”陈滢向陈W颔首,视线在花厅里缓缓扫过:“既是这样,那就有了一个问题:如果不跑起来的话,这大半刻的时间,桃枝姑娘绝做不完这么些事儿,也就绝赶不回来端点心上桌儿。”
“那也未必。”郭媛终於忍不住了,语带讥诮:“去净房这一路桃枝定然是走去的,但回来的时候她可以跑快一点。这么一算,时间也合得上。”
“县主这话有误。”陈滢认真地看着她道:“桃枝姑娘不仅仅是‘走’去了净房,她还亲眼目睹了我大姐姐摔玉、踩玉这个过程,这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而我所谓的叫人来回跑一趟,是真的跑去跑回,中间没有半点耽搁。坦白说,这半刻锺我已经是往少里说了。若是县主不信,那边有时漏,您可以亲自叫丫鬟试一试,看能不能在大半刻的时间里做完桃枝所说的一切。”
郭媛紧紧闭起了嘴,面沉似水。
她也知道净房的位置,深知找人来试只会越试越糟。
“好,现在我们已然知晓,桃枝姑娘的证词中有着明显的时间上的漏洞,大半刻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完成她证词所述的内容,那么,由此我们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即桃枝姑娘说了谎。”陈滢的声音响了起来,依旧平静如水,一如她的人。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以使众人加深印象,随后又道:“根据这个结论再往下推测,则建立在这个谎言上的所谓事实,也就是我大姐姐盗玉、摔玉、踩玉这一系列事件,桃枝根本就没有亲眼目睹。换句话说,桃枝作了伪证,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诬陷。”
淡定地说完了这些,陈滢给出了最终结论:“综上所述,可以得出如下结论:我大姐姐不是贼,她是冤枉的。”
花厅里的姑娘们,全都收起了看笑话的神情。
这位陈三姑娘,居然如此聪明,简直叫人意外。
从所有人都忽略的地方打开缺口,不仅一举击溃桃枝的证词,三言两语间便还了陈W清白,且在做着此事的时候,几乎没没与郭媛起冲突,平平和和、从从容容,兵不血刃地便达成了目的。
破解圈套原来还能用这样的法子,这让看惯了内宅戏码的姑娘们,有了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婢子确实……确实没说实话。”桃枝细弱的语声响了起来,如同一阵轻风,掠过了众人耳畔。
她低低地垂着脑袋,浑身都在发抖,似是惧极:“婢子……婢子袖子上的糖霜,其实不是在花厅沾上的,婢子其实……从净房回来的半道儿上……婢子……折去了厨房。这糖霜,想来……想来就是那时候沾上的。”
她的眼里忽然就迸出泪来,膝行着爬到顾楠脚旁,哭道:“二姑娘恕……”
“且慢。
”陈滢很是突兀地打断了她。 桃枝一噎,尚未及说话,陈滢已是语速极快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去厨房偷了嘴,於是袖子上沾了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