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可是许老夫人嫡嫡亲的幼子,向来极是得宠,陈滢却说四太太柳氏有问题,许老夫人这面子上可不好看相。
听得许氏所言,陈滢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祖母,孙女最近时常与小侯爷见面,您想来是知道的吧?”
许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唔,我知道。”
“那么,您有没有听说过,小侯爷与盛京府丞谢绍一家,颇为相熟?”陈滢问道。
许老夫人微怔了怔,却是没说话,只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谢家?”沈氏又说话了,面上的神情就如同猎人发现了猎物,两个眼睛几乎冒光:“三丫头,你说的是哪个谢家?”
“三婶母,侄女说的谢家,就是与四婶母沾着姨表亲的那个谢家。”陈滢直言不讳地回道。
“莫非你说的就是……就是四弟妹时常来往的那一家?我记着前些时候,那谢家姐妹还来我们府走动来着。”沈氏说道,一双眼睛瞪得堪比铜铃,语罢便转向了许老夫人,求证似地道:“老太太,媳妇没说错罢?媳妇记得很清楚,她们来过好几次,回回都要往老太太跟前儿请安。”
许老夫人没理她,只目注陈滢,面无表情。
陈滢回视於她,不躲不闪,眸光如水:“我曾亲眼瞧见谢家的两个姑娘与小侯爷说话,看起来颇是熟稔。”
说这话时,她的面色一派平静,就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即将出口的话会是多么地不合规矩:“而巧的是,就在前些时候,孙女与小侯爷约在四宜会馆讨论案情,结果在回府时,孙女偶尔发现,有一辆马车中的人似是在暗中观察着孙女。现在回想起来,孙女终是记起,当日兴济伯府寿宴之后,在回家的路上,孙女似乎也曾见过同样的马车。有意思的是,那一日因发生了案件,孙女留到最后才走,而谢家姐妹因等候小侯爷,也留到了最后。”
这是她在一刻之前才想通的。
在锁定柳氏便是魇胜真凶之后,她才终於把谢家姐妹与四宜会馆的马车联系在了一起,那辆马车她一直觉得眼熟,此刻终是知晓了答案。
陈滢微微顿了顿, 复又续道:“谢家姐妹与小侯爷相熟,四婶母想必也是知道的,因为在兴济伯府的时候,孙女也曾见过她们表姊妹闲逛。且据孙女观察,那谢家姐妹对小侯爷,似是颇为上心。”
“三丫头,说话留神着些儿。”许氏低声说道,举目看向陈滢,目中隐着淡淡的忧心:“这种话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该说,且还是在老太太的跟前儿。”
她这是怕陈滢一句话说恼了许老夫人,讨不得好去。
纵然各房头之间时有摩抆,但在这种时候,许氏还是很有几分宗妇气派的,这也难怪许老夫人当年会从娘家挑中了她。
“如果不说清楚了,祖母也不会应下我的请求。”陈滢却是不疾不徐地回了一句,视线始终停落在许老夫人的身上,神情磊落:“孙女今年十三岁,就算论及婚嫁也不算太早。而谢家大姑娘比孙女可能还大着一两岁,正是谈婚论嫁之时。若说谢家瞧中了小侯爷,这也不算新鲜事儿。而再将前后几件事连起来想,孙女的突然出现,瞧在有心人的眼中,可能就成了挡道儿的那一个了。”
从时间上推断,兴济伯府的寿宴上,谢家姐妹头一次发现了陈滢与裴恕有交集,紧接着便是裴恕与陈滢在四宜会馆之事,谢家姐妹很可能是偶遇裴家马车,一路跟着过来,就此得知他二人走得颇近。
其后,陈滢写的探案笔录,又是由裴恕亲自转呈元嘉帝,两个人毫不避讳地在府中见面,谢氏姐妹肯定会从柳氏这里得到消息。
结合这三件事,柳氏行事的动机,便也一目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