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涵名声一坏,则家中姐妹必受其累,许氏身为主母,自是为此忧心。
李氏心下十分同情,又深为陈涵命运惋惜,叹道:“三丫头也可怜得紧,这往后……”
她长叹一声,没再说下去,然言下之意,许氏自是明白。
她将茶盏搁下,拿帕子按了按唇角,思忖再三,终是说道:“罢了,这话我只与你一人说,你莫要告诉了旁人去。”
说着便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这两天冷眼瞧着,三丫头这一回怪得很。往常她那性子,哪里沉得住气?可这一回却不同,回来后不哭不闹,老太太怎么罚、她便怎么接,照常吃喝睡觉,没事儿人也似,还拉着二弟妹说了半日的话,害得她又哭了一场,过后,二弟妹便有些心灰意冷地。”
她越说声音越轻,面上神情则越发慎重:“今儿一大早,老太太先罚三丫头跪祠堂,转头便遣我立时来找你家姑娘。我思量着,这怕也是三丫头的主意。”
李氏讶然:“这从何说起?竟是三丫头要找阿蛮么?她要做什么?”
“这只是我猜的,也并不一定就准。”见她有些着急,许氏忙往回找补了一句,复又提醒:“一时我先去外头车上等着,你叮嘱你家姑娘几句,老太太怕是正在气头上呢。”
李氏闻言,先是担心,旋即又有些不虞。
论理侯府与陈家已然毫无关系,许老夫人再摆出长辈的谱儿来,就没意思了。
只这话她不好明说,只放在心里反覆琢磨,面上也淡淡地,不似方才那般热络了。
许氏见状,心下叹一声,也不说破,仍旧坐着说些闲话,一时陈滢来了,许氏便依前言,先回马车上等着,心下做好了陈滢不来的准备。
不想,陈滢很快便上了车,看上去面色如常,完全不辨喜怒。
对这个前侄女,许氏一向有些看不透,见此情形,索性丢开手, 只将人带到许老夫人面前,交代清楚了,便自忙她的去。
陈滢与许老夫人的面谈,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一刻后,她便离开了永成侯府,而她的袖笼里,则多出了一封信。
那是陈涵专门写给她、并请许老夫人代为转交的。
“这孩子是铁了心了,劝也劝不回来。她素来就有些执拗,若是强按着她的头,只怕她还能生出事来,倒不如由她去。”将信拿出来时,许老夫人如是说道,苍老的面容上,不见情绪。
而后,她便微阖了眼,满是皱纹的面容,被窗外天光照得明明暗暗。
“这是三丫头写给你的信,前因后果,尽在其中。”她睁开眼,向陈滢望一望。那往常总显得极为锐利的眸光,在这一刻,有着几许柔软。
“祖母也不瞒你,这信我已然先瞧过了,这孩子啊,唉……”她摇摇头,重又阖上眼,似是盹儿着了,直到陈滢告退,她亦不曾张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