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霸王神枪 萧瑟 5694 字 5个月前

第五章故弄玄虚

刚过午时。炽热的阳光遍洒大地。

天香楼前面的整条街上,布满着苏州城的衙役和锦衣卫的校尉们。

除了那些校尉们可以走动之外,其它站岗的衙役们全部顶着大太阳,满头汗水,动都下敢乱动。

天香楼正对面的空地上停着数顶大轿,十几位轿夫蹲在树荫下聊着天,有人拿出烟杆在抽着旱烟,也有人取出糕饼在慢慢啃着。

金玄白身背枪袋,领着服部玉子、何玉馥、秋诗凤、田中春子四人,穿越天香楼前的大街,往市区行去。

一路之上,他碰到许多人跟他打招呼,每一个人部毕恭毕敬的向他行礼,但他却没有看到一个熟人,像大捕头王正英、或者薛义、许麒、罗三泰等捕头,似乎都躲进屋里去。服部玉子化妆成一个浓眉大眼、厚唇高鼻的丫鬓,虽然不丑,却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似乎看出金玄白心中的疑惑,走上前来,低声道:「少主,想必巡抚和三司大人都已经赶来了,因为罗师爷一早便赶来,吩咐厨房,今天中午未知府要摆十桌酒席,一桌宴请张大人等高级官员,另外九桌是慰请诸位锦衣街的辛劳……」

金玄白微微一笑,道:「这宋知府深懂为官之道,吹拍的功夫一流,初次见到—我,便送我几千两的银子给我花用,弄得我真不好意思!」

他拍了拍腰际,本来想要加强语气却拍在那支黄铜镜筒上,心念一动,於是取了出来。

服部玉子顺着金玄白的口气,道:「少主,宋知府在这里当了三年的知府,敛财何止三十万两?他能送你几千两银子,是看准了你受到重视,将来一定……」

她见到金玄白取出的那根黄铜镜筒,话声一顿,讶道:「少主,那是什么?」

金玄白把镜筒放在眼前,只见远隔数十丈外的景物,倏忽之间浮现面前,她禁不住「呀」地一声叫了出来,道:「少主,这是千里镜嘛!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金玄白问道:「千里镜?」

服部玉子点头道:「这是传自欧罗巴西洋的千里镜,我在十年前,在横滨港见到一个大船的船长手里拿了一个,听说价值连城,最少值一万两银子!」

金玄白道:「这是我从程家驹身上夺来的,他就是仗着这具千里镜,躲在远处偷窥我传授必杀九刀……」

何玉馥和秋诗凤听到服部玉子这么说,於是抢看着要拿千里镜筒去试看,服部玉子只得把千里镜交给何玉馥,道:「你们小心点,可别打破了,这东西很珍贵的唷!」

何玉馥和秋诗凤抢着用千里镜观看景物,不时还发出惊叹声,充分显现出少女的好奇心。金玄白恍然大悟,忖道:「原来程震远早年随海商乘船往来於南洋一带,所以才有机会从什么欧罗巴的船长处取得这种千里镜……」

明初,朝廷厉行锁国海禁的政策,严格的限制商人的活动范围,沿海一带和外国的海上经济往来,只能在朝廷的控制下,进行朝贡式的交往。

可是,这种朝贡式的贸易行为,根本无法满足日益茂盛的国内外经济发展的需求,因而许多的朝贡国使者和商贾,便时常违反禁律和沿海的商人或民众进行交易。

在十六世纪初叶,也即是正德年间,西方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相继航海东来,他们各以吕宋(今之菲律宾)。满刺加(今之马六甲)作为根据地,然后渐渐把范围扩大至大明朝的东南沿海,因此民间私人的海上交易越来越盛,贸易活动更加频繁,终於取代了往昔的朝贡式贸易行为,而迅速的发展起来。

到了后来,在嘉靖年间,中国的商船曾经遍布於南洋各地,在十七世纪的前后,中国和西方争夺东南亚贸易权是完全居於上风,所从事的贸易范围极广,人员众多,远远胜过西洋各国的海上贸易数量。

这种情形对於沿海的社会,发生了极大的影响和冲击,就由於庭始终采取海禁的锁国政策,才导致沿海商民为了争取从事海上贸易活动的自由,而形成许多半商乍寇的船队,有的甚至和倭寇勾结,抢掠沿海数省,使得东南沿海的经济、人命、环境、受到了许多伤害……

金玄白对於这种情形毫无所知,否则他在明白海上贸易的重要性后,或许会对武宗皇帝有所建言,那么朝廷取消了锁国海禁,一切的情况就不同。

然而愚昧的皇帝,再加上一大堆只知吹牛拍马、敛财保身的臣子,大明的国势自然每下愈况、日益颓败。

闲话略过不谈,且说金玄白见到秋诗凤和何玉馥抢着用千里镜视看景物,突然想起了齐冰儿,忖道:「弄了半天,原来冰儿才是师父的女儿……」

刚才在屋里,服部玉子跟他说的那番话,似乎又重新浮现在脑海……

原来柳月娘在生下女儿之后,便拿出私蓄来和程震远合伙经商,由於程震远对武功极为嗜好,只是未得名师而已,故而柳月娘便将昔日沈玉璞传授的武技转授程震远。

当时,柳月娘的目的一方面是希望能让程震远练好功夫后,可以保障他本身及妻儿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希望他能助自己复仇,将许世平杀死。

柳月娘产女之后的一年,程震远之妻又生下一女,那时,程震远的武功突飞猛进,在福建漳泉一带已经没有敌手。

由於他的刀法极快,凌厉迅猛,故此有了无影刀的绰号,因此他更增加他习武之心。

二年之后,柳月娘亟思返回江苏,找寻许世平替沈文翰报仇,於是和程震远再三商议,终於结束在福州的生意,举家迁回苏州。程震远离乡十年,如今衣锦还乡,自然非常兴奋,於是便斥资十万两,在苏州城郊二十里外购地建造一座以巨石垒墙的山庄,取名集贤堡,定居下来。

在建堡的期间,程震远结交三教九流的朋友,一方面打响自己的名声,另一方面则是为的找寻许世平,不过他的名声渐渐响亮,许世平却始终找寻不到。

当时,跟他交情最好的便是天刀余断情和天罡刀程烈了,由於大家都是江南人,不时众在一起切磋刀法,於是渐有好事者把他们三人和其它四个刀法名家合称江南七把刀。

集贤堡费了二年的功夫才建成,入宅之际,程震远大宴宾客,把南七省稍有名望的武林人士都几乎请到了,也就在宴会上,让柳月娘发现了许世平的踪迹。

许世平是受邀的重要宾客之一,只不过他当时出席宴会的身份是太湖水寨的总寨主齐北岳。

直到见面的瞬间,柳月娘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年来自己苦苦寻觅的仇人已经改名换姓的成为水寨寨主,并且凭着实力而搏得太湖王的尊称,难怪她会一直找寻不到。

许世平就凭着当年九阳神君传授的武功,趁着太湖四大水寨分寨主争夺总寨主的头衔时,以超凡的武功击败四位分寨主,成为总寨主。

之后,他又凭着经商的手段,充份利用太湖的资源,在苏州、杭州、无锡等各地开设钱庄、酒楼、茶馆、客栈、赌坊、绣庄等许多行业,替太湖赚了不少钱,因此声望更高。

太湖共四十八座小岛、两个半岛相七十二座山峰,其中最大的岛是西洞庭山,俗称西山,面积约有八十二平方公里,可说是中国的淡水湖里最大的岛。

太湖总水寨便建立在西山,位於岛的东侧林屋山下。林屋山下有一座林屋洞,这座洞内奇石矗立如林,可是洞顶却平坦如屋,故而被称为林屋洞。

道家将中国的山水分为天下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这林屋洞便是天下第九洞天,传说昔日有仙人在洞中修链金丹,之后便白日飞昇。

许世平为何会把姓名全都改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当柳月娘见到他以太湖王齐北岳的身份出现时,纵然他已蓄上长髯,容貌也改变下少,然而她一眼便把他认出来了。

多年的等待,让柳月娘变得极有耐心,当她获知齐北岳今非昔比,不仅娶了妻子,生下一双儿女,并且武功造诣极高,成为太湖水寨的总寨上,她晓得单凭程震远和自己,绝对无法杀死齐北岳,非得从长计议不可。

那年的秋天,机会果然来了,齐北岳的妻子林氏突染急病去世,於是柳月娘借机出入钱庄、酒楼,引起齐北岳的注意,终於使得他记起了旧情,蓄意追求。

柳月娘既然有心在暗算齐北岳,当然便不提当年沈文翰之事,以免破坏计划,仅是编出一篇谎话来蒙骗齐北岳而已。

当齐北岳获知柳月娘女儿已死,目前仍是一人独居,更加激起追求之心,於是没有多久,柳月娘便成为齐北岳的续弦。

柳月娘进入太湖不久之后,程震远的女儿程婵娟染了天花,才五岁就死了,在她染病时,柳月娘携着齐北岳五岁的女儿到集贤堡探视,本来想要让齐女也传染上天花,岂知天不从人愿,齐冰儿是安然无恙。

柳月娘一计不成,又生二计,於是把齐冰儿留在集贤堡里,冒认程婵娟的名字,自己携带亲生女儿沈念文返回太湖,准备把女儿带在身边,养大之后,可亲手替父报仇,一了夙愿……

岂知她的盘算虽好,却在踏进苏州城时,遇到了东北玄阴数的玄阴圣女风漫云和风漫雪。

这两位玄阴教高手一见到沈念文,立刻便喜欢上这个才六岁的女孩,於是和柳月多次交涉,表明要携沈念文到东北学艺。

当时,由於柳月娘唯恐外人知悉她的心机,於是把沈念文说成是太湖王齐北岳的女儿齐冰儿,所以齐冰儿便随风漫云和风漫雪到玄阴教去习艺。

表面上看来,柳月娘是受到玄阴二女的再三恳求,而把齐冰儿交出去,实则她另有打算,因为让沈念文以齐冰儿之名远赴东北学艺,一来可淬炼她武功上的修为,她有助复仇,二来也免得被齐北岳认出女儿的容貌变异,而起了疑心。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柳月娘相信经过七、八年之后,沈念文纵然以齐冰儿的身份出现在齐北岳身边,他也不会觉察女儿已被掉包……

想到这里,金玄白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忖道:「柳月娘纵然想要让自己的女儿替父报仇,却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弄出这些玄虚?」

心中意念转动,他突然听到有人在远处高声叫道:「金大侠、金侯爷,你要上街啊?」

抬头望去,金玄白只见数丈开外,钱宁一身新庄,精神奕奕的坐在一匹高头骏马之上,正停在「拙政园」前不远处。在钱宁之后,两顶小轿顺序而行,四名轿夫缓缓的抬了过来。

钱宁见到金玄白挥手跟自己打招呼,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向后吆喝一声,立刻便有两名锦衣卫佩刀武士从轿后奔了过去,替他把马拉住。

他向金玄白走了过来,一见到何玉馥和秋诗凤,立刻便呆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脸色如常,抱拳朝金玄白恭敬的行了一礼,目光再也不敢斜视。

金玄白还了一礼,道:「钱兄满脸春风,喜气洋洋,真的像个新郎倌的样子!」

钱宁得意地一笑,道:「多谢侯爷成全,在下才有机会娶到牡丹……」

他上前一步,道:「侯爷,你身后的两位姑娘,可是在下未来的大嫂?」

金玄白道:「除了最后面的那个之外,这三位都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他把服部玉子、秋诗凤、何玉馥介绍给钱宁认识,钱宁非常恭谨的抱拳行礼,口中直呼「大嫂」叫得三人虽然觉得有些刺耳,心里却是甜甜的,受用的很。

钱宁看到服部玉子易容后的模样,虽觉有些奇怪,可是仅多看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转首望看金玄白道:「由於牡丹的家里实在简陋,所以在下的张大人的恩准,今天早晨便将她和老爹一齐接来暂时进进园里,刚刚是带他们出去买衣服,免得下午出丑!」

他笑了笑,道:「聘金才花了一百两,买衣服首饰倒用了一百多两,唉!早晓得便请三位未来的大嫂陪牡丹去买东西了,也免得我跑来跑去,跑得一身大汗……」

他们边说边行,走到拙政园前,金玄白才发现轿后随着四个丫鬓、八名锦衣卫佩刀武士,另外还有二辆板车,车上满载锦被、罗衣、桌椅、茶几、橱柜、椟匣等,可说琳琅满目。

两顶小轿停在园门之前,轿帘一掀,走出一个身穿彩衣素裙的年轻女子和一个穿着锦衣、头戴四方巾的老人。

金玄白凝目望去,发现这两人正是昨夜所见到的船夫花三和他的女儿花牡丹,只不过他们换上新衣,穿上丝履、绣鞋,经过一番盛装打扮,完全跟换了个人似的。

金玄白多看了花牡丹两眼,仍是无法和记忆中的船娘花牡丹联想起来,禁不住思忖道:「难怪人家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个黑姑娘抹上困脂花粉,倒也颇有姿色,难怪钱宁会对她情有独锺……」

钱宁郑重地向花三和花牡丹介绍金玄白以及身后四女,花三一听,这个高大挺拔明年轻人竟是一位侯爷,当场便跪了下来,而花牡丹一认出金玄白来,立刻想起他能在水面行走,和活神仙一样,也吓得花容失色,马上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钱宁尴尬地一笑,连忙把他们拉了起来,道:「老爹、牡丹,金侯爷是我未来孩儿的干爹,说起来大家也是亲戚,你们不必行此大礼……」

金玄白搓了下手,道:「钱兄,我和人有约,不打扰你们,就此别过。」

他抱了下拳,像是逃走似的领着四女匆匆行去,那些护轿、护车的锦衣卫校尉们见到金玄白、齐都躬身行礼、弄得金玄白更加不自在了。走出数丈开外,他才长长的吁了口气,道:「唉!真是麻烦……」

何玉馥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做了官?我怎么不晓得?」

金玄白苦笑道:「我哪有做官?只是张大人要替我充面子,让我当什么武威侯,真是弄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秋诗凤问道:「大哥,武威侯有多大?是不是比知府大?」

金玄白道:「好像是吧!不过据张大人说,这只是个头衔而已,听起来唬人,实则没有什么权力……」

他双手一摊,道:「反正我是武林人上,也不是个做官的料,做官要懂得吹、拍、哄、贡,我是一样都不会,还不如做个江湖人比较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