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道:「总寨主,大小姐上回不是说这位金大侠曾为了二百两金子,做了她的保镖吗?可见此人嗜钱如命,我们不如和他谈条件,用黄金收买他的秘密,然后交给唐门。」
齐玉龙想了一下,点头道:「这不失是一个办法,不过要花多少钱才能让他同意?该好好的想一想。」
宋强道:「据属下所知,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是贪财好色、追逐权力之徒,金玄白此人年纪轻轻的便成为东厂的官员,想必是凭靠高强的武功,才会被东厂委以重任,他能不顾枪神在武林中的崇高声誉,投效东厂,恐怕看重的也是权力和金钱……」
他看了齐玉龙一眼,见到这位总寨主凝神聆听,於是继续说下去:「金玄白突然出现江湖,并且被五湖镖局邓总镖头聘为副总镖头,想必是要借这个身份执行东厂的某种任务,而这个任务很可能是整顿江湖……」
齐玉龙吓了一跳,问道:「整顿江湖?你的意思是朝廷派他……」
他倒吸一凉气,再也说不下去。
宋强脸色凝重,低声道:「我们江浙地带一向富庶,百姓的日子也好过,可是我听说四川、陕西、河北、河南一带有许多暴动,灾民流窜各地,有几十万人之多,可见江湖动乱快要开始,所以朝廷派出东厂和锦衣卫出来整顿江湖,是料想可知的事。」
他咽了水,道:「如果属下推测得不错,这金玄白便是其中之一,否则他和神刀门程门主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灭了神刀门?并且根据属下向五湖镖局罗镖师查证的结果,所得到的消息,的确双剑盟门下近一百名的弟子都死在金玄白手里,只有两位盟主幸免於难,逃了出去,可见他此行是为了整顿我们江浙地面的武林人士。」
於千戈道:「宋兄之言说得有理,否则集贤堡的程少堡主也不会落在他的手里。」
齐玉龙疑惑地问道:「难道金玄白不是为了和程家驹争风吃醋才把他抓起来,而是另有图谋?」
於千戈道:「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不过很可能另有其他的问题。」
齐玉龙只觉得毛骨悚然,道:「这么说,我们得罪了金玄白,岂不是自找死路?他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可以对付我们太湖……」
宋强道:「这倒不然,难道总寨主忘了手里还有好几张王牌吗?」
「王牌?」齐五龙一愣,道:「什么王牌?」
宋强道:「第一张王牌便是我们冰儿大小姐,那姓金的既然喜欢大小姐,大小姐也喜欢他,那么我们可以玉成此事,到时候你成了他的大舅子,他还好意思对付你?」
於千戈在旁道:「只要姓金的回报朝廷,我们太湖里聚集的全是良民,没有江湖人士,东厂和锦衣卫就不会把目标放在我们身上,自然没有什么祸端了!」
宋强道:「不仅如此,大小姐出嫁之时,我们还要盛大隆重的替他们举行婚礼,昭告天下,一代大侠神枪霸王是太湖王齐老爷子的女婿,总寨主齐玉龙的妹夫,到时候我们也有面子。」
他压低了声音道:「到时候,江浙一带的江湖组合,各路帮派都被东厂或锦衣卫扫除干净,我们太湖就成了独大的局面,有谁敢违抗我们?何况有了金大侠这个靠山,别说苏州知府,恐怕浙江的十一位知府,连同浙江巡抚和三司大人在内,谁也不敢得罪我们太湖出去的人,我们要做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也不用花大笔银子去疏通活动了。」
齐玉龙点下点头,觉得他的话极为有理,问道:「第二张王牌呢?」
宋强道:「这第二张王牌就是唐门的唐玉峰了。」
齐玉龙沉吟道:「此话怎么说?」
宋强道:「金玄白身中龙须神针,据唐玉峰说这种暗器入体之后,倒钩便会弹出,不能用普通的手法取出,非要用唐门的秘法才能让倒钩缩回,安全地拔出,否则若由一般郎中用刀圭之术剜肉拔出暗器,轻则残废,重则丧命,所以金玄白必须和我们妥协。
齐玉龙略一思忖,道:「你说得不错,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没有第三张王牌?」
宋强道:「这第三张王牌便是金玄白要找的柳月娘了,目前我们虽然不知道他要找柳月娘做什么,也不知道柳月娘是谁,可是我们却知这柳月娘和老夫人必然有某种特殊的关系,我们虽不能对老夫人严刑拷打,却可趁机抓住柳桂花,严加询问,必能找出柳月娘其人,到时候这就成了我们的王牌了。」
齐玉龙道:「话虽然说得不错,可是要怎样让金玄白说出唐门所需要的秘密,是件难以解决的事。」
於千戈道:「总寨主,我们挑明了和他谈条件,只要他开出条件,我们都能够办到,他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事?再说天大的秘密,也只不过几句话而已,对不对?」
齐玉龙想了一下,问道:「万一他要当总寨主,我怎么办?难道把这个好不容易抢来的位子让给他不成?」
宋强和於千戈相顾一笑,似乎在笑齐玉龙的愚蠢。
齐玉龙话一出,也觉得金玄白不会在乎这个太湖水寨总寨主的位置,於是讪讪一笑,道:「不过万一他一开便要五万两黄金,我们从哪里去拿出这么多钱来给他?」
宋强一愣,道:「依属下之见,他的胃不会这么大,不过如果在十万两白银的范围内,我们还是有这个财力可以付出去!」
齐玉龙皱了下浓眉,道:「十万两白银?未免太多了吧!」
宋强道:「总寨主,可是你想想,和金玄白妥协之后,将来太湖所得到的利益,将会远远超出这个数目,而且名利双收,难以估计。」
齐玉龙怦然心动,可是想了下,又道:「这么做,我可太对不起程家驹少堡主了,万一婵娟不谅解,我的日子也会过得很辛苦。」
宋强苦笑了一下,道:「总寨主,天下的事很难面面俱到,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程少堡主的性命还捏在金玄白的手里,我们若不把他救出来,恐怕程大小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还谈什么以后?」
於千戈也在旁劝说:「宋兄说得不错,想那程少堡主虽然事后没有得到我们大小姐,多少会有怨言,不过他的性命是总寨主你救出的,总不好跟你翻脸吧?到时候只要好言相劝,再给他一点甜头,程少堡主一定不会介意的。」
齐玉龙一拍大腿,道:「不错,他若是喜欢美貌女子,到时候我们找它十个八个像冰儿一样的美丽少女送给他,保证他不会为难我了。」
他似乎觉得自己解开了这个连环结,高兴地站了起来,望着紧闭的大门,喃喃地道:「谈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谈完?真是急死人了!」
宋强和於千戈也跟着从椅中站了起来,只见齐玉龙抬头仰望夜空,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过了一个时辰没有?」
他们两人顺着齐玉龙的目光往天空望去,但见一轮皓月高挂弯空,月色极为美好,随着目光闪处,他们看到三楼平台上的栏杆边,出现一对俪影,正在相拥,山风吹动他们的衣裳,似乎欲凌空飞去。
他们两人一呆,凝神望去,发现那两人正是金玄白和齐冰儿。
这时,齐玉龙也看到金玄白拥着齐冰儿站在栏杆边,不禁呆了一下,暗忖道:「这个家伙果真胆气豪壮,身中暗器还深陷险境,却仍有那份兴致谈情说爱,真是令人佩服!」
顿时,他的脑海中又出现金玄白手持一根树枝,从容退敌的情景,当时金玄白那种超凡人圣的武功和潇洒自若的神态,让齐玉龙为之敬畏不已。
可是如今他却为了夺权,莫名其妙的得罪了这个人,想起来不禁为自己再度捏一把冷汗。
他痴痴地望着那对情侣,忖道:「看来还是该照宋分舵主的话去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只要他能放了家驹兄,说出唐门所要知道的秘密,就算再给他十万两银子,也是划算的,否则树此大敌,对太湖水寨来说,是十分不智的。」
想到这里,他见到高楼平台上的两人竟然转身正面相拥,然后两个人的脸在贴近,似乎相拥而吻。
齐玉龙一跺脚,心里暗骂一声:「这个贱人,还没嫁给人家,竟然投怀送抱,让人亲起来了,真是丢我齐家祖宗的睑!」
他唯恐宋强和於千戈也看到这种场面,想要说几句话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可是随着目光转处,他发现不仅这两位分舵主痴痴地抬头仰望,连那些湖勇们也都是仰首张望,凝神注视着高楼上拥吻的一对恋人,没有一个人眨动眼睛。
夜,似乎越来越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