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1 / 2)

霸王神枪 萧瑟 8682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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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玄白和楚花铃站在玉清宫的大门之外,望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心中颇有感触,似乎觉得经历了一场怪诞的梦幻之行。

他等着李强出来,准备和这位老人告别,却见到路上行人在看到他们之后,引起一阵阵的骚动,「狐仙」之声,此起彼落,不绝於耳。

楚花铃秀眉微蹙道:「这些人真是讨厌,什么狐仙不狐仙的、我明明是个人……」

金玄白笑道:「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他们是在夸奖你呢!」

楚花铃噘着嘴道:「大哥,你还笑我!」

金玄白道:「我不是笑你、是在赞美你!」

金玄白看到她眉目如画,瑶鼻朱唇,恍然道:「难怪你一直要穿男装,扮书生,果真是有原因,莫非你以前也碰过这种事不成?」

楚花铃道:「看来我回去之后,得改扮男装才行,不然以后的麻烦还是很多。」

金玄白见她没承认也没否认,知道她以前行走江湖时,一定也曾碰过类似的事。

他的脑海之中顿时浮现起初次在集宝斋里遇见楚花铃的情形,那时她穿了一袭儒生长衫,文质彬彬,虽然容貌俊美,却不会特别引人注意。

可是此刻一身翠绿罗衣,外罩薄绸披风,头上乌云双鬟,插着金钗玉簪,衬上了清冷而又娇美的花容,再加上玉肤雪肌,就恍如画上仙女一般,难怪会引起人注目,而被视为仙狐降世。

瞬间,金玄白从楚花铃宽袍博带的儒生装扮上,又联想到了朱瑄瑄那身装束来,忖道:「这位刁蛮的郡王,如果褪去男装,穿上女装,不知是什么样子?比起花铃来,又有什么不同?」

想起了朱瑄瑄修长高挑的身材,他顿时又想起了朱天寿在天香楼后园里发表的那番「谬论」,忖道:「朱瑄瑄应该和楚花铃一样,都属於所谓白、胖、高类型的美女,而冰儿和那个江凤凤应该算是归类於瘦、小、娇这一型,至於玉子、诗凤、玉馥她们嘛,还真不好归类……」

他暗暗的把这几位自己认识的女子排列起来,做了一番比较,觉得她们个个都算得上是人间绝色,其中若是还要细分,那么楚花铃、秋诗凤、服部玉子就更胜一筹,算得上是美女中的美女了。

他的思绪如同野马在荒野中奔驰,刹那之间跑出好远,从服部玉子、秋诗凤、何玉馥等人身上绕了个圈,又想起了另外两个自己从幼年便已定下亲事的薛婷婷和欧阳念珏来。

这两位年轻女子出身不同,长相不同,都算得上是美女,不过比较起来,欧阳念珏的娇柔和慧黠更能得到他的喜爱。

薛婷婷的心里容纳了欧定邦的身影,竟然对铁冠道长昔年许下的承诺加以反驳,不愿承认有这件婚事,使得金玄白心中极为不痛快。

本来,他已有这么多的未婚妻室,而且薛婷婷的容貌也算不上绝顶,比起秋诗凤、楚花铃来,要逊上一筹,他应该不必在乎这么一个女子才对。

可是不知是男性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或者是感觉受到了欺骗,他一想起薛婷婷,心里便有一种特殊的感受,觉得隐隐刺痛。

瞬间,他的脸色一沉,忖道:「不管她会不会嫁给我,这件事总得弄个水落石出,若是欧定邦那厮使用欺骗的手段,我一定得算清这笔帐……」

楚花铃不知金玄白在这短暂的片刻,竟然想了这么多的事情,见到他的脸色一变,还当他是对那些路人的言词感到不悦,连忙拉着他的手,柔声道:「大哥,你别生气嘛!这些人没什么见识,胡言乱语,又何必在乎他们?」

金玄白从沉思中醒了过来,正不知如何解释,只听得李强道:「金侯爷,楚小姐说得不错,你老是何等身份,岂能和这些俗人一般见识?」

金玄白转头望去,只见李强领着陈明义等一干牛鬼蛇神出了玉清宫大门,正一个个束手伫立在那儿。

他微微一笑,问道:「李强,你总算和昊天道人说完话了,怎么啦,是不是有些依依不舍?」

李强笑道:「小民回到木渎镇,从此守着我那一亩三分地和几座水塘,做一个务本的农夫,过些闲散的日子,就等钺儿建功回家了。」

金玄白笑道:「你如今和木渎镇首富结了亲家,只怕再也无法找到清闲,以后,周大富会三天两头的来找你,镇上的一些仕绅富贾也会陆续登门,希望借你的关系攀上知府或者三司大人……」

李强吓得打了个寒颤,失声道:「啊呀!这怎么得了?我一看到那些人就浑身不自在,如果他们三天两头的来找我,只怕我会提早去见阎王老子。」

楚花铃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掩唇一笑,灿烂的笑容引得那三十多个牛鬼蛇神看了都目瞪口呆。

陈明义凑趣道:「老爷子,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如今不但成了木渎镇的名人,也成了苏州所有堂口里的名人,只怕这种事情再也避免不了的!」

李强叹了口气,正待说话,陡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哭闹争吵之声,循声望去,只见路人纷纷避开,一个麻脸汉子手持一柄屠刀挥舞着,被七八个灰衣壮汉围住,那些人有的持着短刀,有的拿着匕首,全都脸色挣狞,气势汹汹。

他咦了一声,道:

「那不是在菜场卖肉的陈麻子吗?怎么在街上惹起事来?明义,你带几个兄弟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明义应了声,赶紧领着三十多名手下,快速的奔了过去。

金玄白道:「李兄,苏州城里近些日子戒备森严,衙门里担负着极大的责任,你得约束手下,千万别在街上闹事,免得被差人逮进牢里,就麻烦了。」

李强被他说得冷汗涔涔,躬身道:「侯爷训诲得极是,小人一定吩咐明义,加紧管东他们,不过这些痞子都不是小人堂口里的人?不知从哪里跑过来在大街上闹事……」

金玄白道:「哦,这些人不是你的弟兄?他们胆子也真够大,敢到你的地盘里来动刀子。」

李强被他这么一说,满脸难堪之色,忙道:

「侯爷,请你在这儿稍候片刻,小人这就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单手抱拳,朝金玄白行了个礼,便大步向街上行去,脸上神色严峻,望着远在十多丈外的那群灰衣大汉,恨不得要剥了他们的皮。

这块地盘,是他当年带着几十位兄弟,用鲜血和性命拼出来的,他那一方土豪的地位,已经被其他堂口认同。

尤其是苏州二十二个堂口,联合在木渎镇的鸿宾酒楼宴请金玄白,遭到神刀门狙杀之后,六个堂口的把子被杀,李强已隐隐成为这些堂口的领袖人物。

如今竟然有不识好歹的地痞流氓,带着小刀匕首杀进他的地盘,并且还在金玄白的面前当街行凶,这叫他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放?

江湖人争的就是一个「名」字,这种地方土豪除了争地盘之外,所看重的更是「面子」二字,若是被扫了面子,那就非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可。

李强虽然已经金盆洗手,可是骨子里仍然是地方土豪,绝不能容许这张老脸被人揭下,因为面子比性命还要重要,若是没了面子,他还有什么脸回到木渎镇去安享余年?

奔行之际,他想起昨天金盆洗手,苏州附近所有的堂口把子,除了已经被神刀门徒众杀死的六位堂口把子之外,其他十五位全都亲自送上贺礼,到场见证此一大事。

谁知才过了一天,竟然有不长眼的地痞,敢到他的地盘上来闹事,岂不是把他视为无物?

李强越想越生气,一张脸孔胀得通红,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当他奔到大街之上,虽然见到那八名手持小刀和匕首的痞棍,全都在陈明义的呵叱之下,乖乖的放下手中武器,坐在地上,他却依然难遏心中怒火,奔了过去,飞起一脚,把一个壮汉踢得吐出一口鲜血,跌出五尺之外。

陈明义一阵错愕,道:「老爷子,你!」

李强清醒过来,立刻觉察出自己的行为失控,强自抑住心中怒火,问道:

「明义,这是怎么回事?」

陈明义道:「禀告老爷子,我刚刚亮出堂口的名号,逼着他们放下武器,你便过来了……」

李强狠狠的瞪了那几个坐在地上的泼棍一眼,道:「都给我押回堂口里去,这些王八蛋,连江湖规矩都不懂,敢闯进西城来闹事,不管他们是谁的手下,我找他们老大算帐!」

陈明义还没说话,只听得那些痞棍已纷纷喊起冤来,七嘴八舌之间,陈明义听到他们提起了西北角另一处堂口的把子刀疤李三的绰号,连忙喝道:「都给我住口,刀疤李老三已经在木渎镇被杀了,你们还敢打着他的旗号胡作非为?」

那些泼棍纷纷替自己辩驳,陈明义懒得跟他们多罗嗦,喝道:「何老六,把他们都抓起来。」

李强看到何老六带着几名手下去抓人,怒气稍遏,侧首望去,只见那个满脸麻子的陈屠夫却在七尺之外,拦住了一个中年妇人,手里的屠刀还没放下。

他走了过去,喝道:「陈麻子,你干什么?想杀人哪?」

陈屠夫听到呵叱,赶紧把屠刀掖在腰带上,躬身朝李强行了个礼,道:「李老爷子,你来得正好,替小的评评理。」

李强走了过去,只见那个中年妇人身穿蓝布衣衫,下身套了件灰布裤子,一张圆脸上涂满了胭脂花粉,也盖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觉得这个妇人看起来似曾相识、略一忖想,便认出她来,问道:「刘牙婆,你跟陈麻子有什么地方过不去,惹得他要拿刀子堵你?」

说话之际,他的目光闪过刘牙婆手里抓着的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和她身后两个壮汉,直看得他们脸色大变,赶紧垂下了头。

刘牙婆见到李强认出自己,咧开血盆似的大口,露出镶着的四五颗金牙,讪笑道:「老身刘牙婆,见过李老爷子,敬祝老爷子身体安康。」

她指着身边的那个瘦弱的女孩,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个丫头叫屏儿,是地理鬼小蔡的女儿,因为地理鬼前两天被衙门抓进牢里,需要花钱打点,再加上他们家欠刀疤李三爷一笔钱要还,所以她娘就托我把瓶儿带去买给人做丫鬟……」

她话还未说完,陈屠夫已叱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是要把蔡屏儿推进火坑,卖给欢喜阁,还说什么卖去当丫头?」

李强脸色一沉,道:「刘牙婆,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别瞎说话,不然我把你五颗金牙全都敲下来。」

刘牙婆吓得一阵哆嗦,赶紧闭上了嘴,唯恐五颗金牙会被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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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人是大明皇朝的正当职业之一,有如今日之中介业,如渔牙子便是介绍鱼货买卖的掮客,这类人如果促成买卖,成交之后可获得双方一定额度的酬谢,当时的规矩是买三卖二,也就是说买方付出百分之三的谢金,卖方付出百分之二。

牙人这种职业,在明代的社会里,地位极低,是属於低层的下等人,当时大致分成所谓的车、船、店、脚、牙、娼、优。做一个牙人,社会地位比车夫、船夫、店小二、脚夫还要低,只在妓女之上。

当时的社会之所以看不起这种职业,是因为认为牙人没有付出什么劳力,只凭口才和机会赚钱,跟妓女躺着赚钱没两样。

故此,当时的娼妓也被称为牙娘,指的便是妓女以肉体为媒介,把自己推销出去,供人玩乐,赚取所需。

至於牙婆则是从事中介的老妇人,和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合起来称为六婆,是明代妇女可从事的六种职业。

这些人都被列入黄册之中,必须要缴纳税金给官家,一文钱都不能少,更无法逃税,而官方抽税的比例为三十抽一 。

牙婆中有较为年轻又口才俐落的,得到官方的认同和肯定,便成为所谓的官媒,一般俗称牙嫂。

有财力的牙人,成立商行,称为牙行,而这一类的「高级」牙人,则自称为牙商,不过一般人还是称他们为牙人或牙子,牙商一词并没有抬高他们的社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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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屠夫见到刘牙婆不敢吭声,於是趋前恭敬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他和盛世财、刘瘸子三人在玉清宫前的大广场里,亲眼目睹昊天道长布阵,本来想要看一场道长捉狐仙的精彩表演,却不料被昊天道长给赶了出来。

他到了街上和刘瘸子争了几句,双方不欢而散,於是便打算回家去睡个午觉、盛世财鉴於店里只有伙计照顾,唯恐有个疏失,於是便偕同刘瘸子一道走了。

陈屠夫才走了十多丈远,便见到刘牙婆拉着哭哭啼啼的蔡屏儿迎面走了过来,在她的身后跟了十几个泼棍,其中两人看来眼熟,好像是欢喜阁门前迎客的大茶壶。

陈屠夫就住在前面菜市场附近的巷弄里、他打了一辈子光棍,落得个逍遥自在,虽然杀猪卖肉,这些年也攒了百儿八十两银子,却始终没有想过娶妻生子,甚至连住的地方还是租来的,每月付个六十文钱,后来连三餐都包给房东,每月只要付一百文钱。

他住的地方和蔡富贵相隔不远?可以说是邻居,对於这位地理鬼小蔡,他也算是熟人,经常在巷子里碰面,只不过他是起早出门杀猪,而蔡富贵则是抹黑回家睡觉而已。

关於蔡富贵的来历和遭遇,附近两条巷子里昕有的居民都清清楚楚,谁都知道他出身富豪之家,结果父亲死后,便不事生产,放荡形骸,整日里出入赌场、妓院之中,不到十年便把祖业几乎败光。

他父亲留下的一间绸缎庄和两座机房被他败掉后,连家里的大宅子部留不住,结果都押进了赌坊,逼得最后卖家里的几个丫头,用手里剩下的一百多两银子,买下了城西巷子里的这座房宅,搬了过来。

他的妻子范氏,嫁过来之后,由於三年都没有生育,饱受翁姑的冷嘲热讽,多次逼着蔡富贵休妻再娶,不过他算是有良心,知道自己整日出入花街、赌坊,冷落了娇妻,不育之事也怪不了妻子,始终没有休妻再娶。

两年之后,他的父母先后过世,不仅范氏松了口气,连蔡富贵也像是放出笼子的小鸟,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玩特玩,大赌特赌起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范氏发觉自己有孕,蔡富贵也极为高兴,放荡的行为收敛不少,经常回家陪伴妻子,谁知期望越高,失望也更大,范氏十月怀胎,竟然只生下一女,没能产下麟儿,延续蔡家一脉香烟。

蔡富贵失望之后,更加变本加厉的赌个天昏地暗,往往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趟,店里的生意也都尽付掌柜,完全不管,只管向柜上支钱使用。

范氏明知如此下去,家业会败在蔡富贵手里,却无法阻止,她出身木渎镇赫赫有名的范家,先祖是宋代名臣范仲淹,自己对於这种事情,也丝毫用不出力气,更是无颜向娘家求援。

她在彷徨无依之际,於是怨叹自己的命运,经常进入庙里求助神佛庇佑,并且找来许多卜卦算命师,替新生的女儿算命问卦。

谁知不算还好,一算之下,那些算命的瞎子竟然异口同声的说屏儿生来克父,如果父亲命硬,她无法克死的话,也会败尽家财,一生潦倒。

范氏心中难过无比,却又不敢告诉蔡富贵,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年,若非屏儿长得活泼可爱,她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不能仿傚一般愚民蠢妇,否则蔡屏儿早就被送给别人或弃之野外了。

几年过去,屏儿越长越大,蔡富贵的日子却越过越差,终於散尽家财,搬到城西这处陋巷里过日子。

这时蔡富贵也没有什么钱好赌了,不过昔日的习性犹在,穿着罗衣绸裤,头戴文士巾,常常出入赌场,有时带几个熟友一起,有时则仗着熟悉苏州一切吃喝玩乐的场所,陪同外地来的熟客游玩或赌钱,赚点打赏。

然而这种日子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赚来的钱还不够家里买菜度日的,更无法支付他赌钱所需,於是一年多前,又把房子卖了,以每月一百三十文的价钱向买主租屋。

这种日子过了一阵子,他又向刀疤李三的赌场里先后借了十两银子,不到半年,利上滚利,已经还了十四两,倒还欠着二十一两多。

刀疤李三在木渎镇被神刀门徒众杀死之后,堂口里群龙无首,一阵争夺抢权之事展开,李三的小徒弟血狼刁十二下下毒手,把两个师兄都暗杀了,不到两天便坐上了把子的大位,於是立刻分派手下出外收帐。

正好这个时候,蔡富贵却受到松鹤楼血案的牵连,被衙门派出去的差人查出,他是目击者之一,於是被押进大牢,审问口供,已有两天没有回家。

范氏心急如焚之际,又碰上一群牛鬼蛇神上门要债急得差点上吊,壮着胆子出面,要求给予一天时间筹钱,这才把他们打发走,后来求助於附近神坛里的贺神婆,希望她能帮着找城西一带的上豪李强出来,替她一个妇道人家主持公道,因为这贺神婆平时便扬言熟识黑白两道,人面极广。

岂知贺神婆明白整个情形之后,却铁口直断,蔡家一切的灾祸,都是由於屏儿命硬,才造成的,若是不将她送走,蔡富贵进了大牢,就算使再多的银子,也无法救他出来,必然死在牢中。

范氏心中惊骇无比,面临如此困境,逼不得已,只得决定把屏儿卖了还赌场的帐,然后用剩下的钱来替丈夫打官司。

贺神婆得到范氏的允诺后,於是找来刘牙婆,又约好了收帐的牛鬼蛇神,以四十五两的高价把屏儿卖了出去。

须知在那个年头,苏州一带的良田,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二十多亩,而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的女孩,身价也不过在三十两左右,若是长得清秀标致的,最多也不过卖个四十两,像蔡屏儿能卖上四十五两,算得上是高价了。

刘牙婆写好卖身契,见到范氏画押之后,於是当面交出四十四两银子,还假惺惺的表示,自己只收一两的介绍费用,是不忍心多赚范氏的钱。

范氏千谢万谢,把二十一两又三百二十文钱还给了那些要帐的痞棍,收回十两的借据,然后含泪把屏儿送出门。

屏儿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却被陈屠夫在路上遇见,一问之下,知道这么回事,当下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要拿出四十五两把屏儿买下来,还给她娘。

岂知刘牙婆一口回绝,那些痞棍怪陈屠夫多事,开始动起手来赶人,陈屠夫情急,於是把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一柄牛耳屠刀拔了出来,这才引起这场骚乱……

李强听到陈屠夫之言,看到四周围观的人群越众越多,唯恐引来差人干涉,於是决定把这些人带回堂口处置。

这种事他虽没碰过,却是听多了,陈屠夫一说完,他便知道里面有蹊跷,就算血狼刁十二没有牵扯进去,纯粹是要赌帐,那么贺神婆和刘牙婆也是勾结好的,目的便是要替欢喜阁买些秀丽的小女孩。

处理这种事,他不但要压得住血狼刁十二,还得要和欢喜阁对上,绝非三言两语能够解决,所以思索之下,才决定带回堂口。

望了望满脸通红,脸上麻皮泛光的陈屠夫,李强笑了笑,道:「陈麻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菩萨心肠了,竟然好心的要拿出积蓄来帮助蔡屏儿,莫非你有什么企图不成?」

陈屠夫一肚子气,却不敢当着李强面前发作,当场跪了下来,对天发誓道:「我陈宝贝对天发誓,若是对屏儿居心不良,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的誓言还没说完,当场引起一阵哄然大笑,李强也忍不住笑道:「我一直跟着人家叫你陈麻子,却不知道你有这么可爱的名字,真是……」

陈屠夫胀红着脸,道:「李老爷子,这个名字是我父母给我取的,有什么不对?小时候,我也是我爹娘跟前的宝贝,他们把我捧在手掌心上,呵护备至,后来,就算我长了麻子,他们也没有嫌弃过我……」

李强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道:「陈兄说得好,是老朽的不是,实在对不住。」

陈麻子张口还待说话,却见到金玄白和楚花铃出现在李强的身后,顿时全身一震,脱口道:「韦陀大金刚,九天仙女……」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发出一阵惊叫,骚动之中,有人吓得往外奔去,有人当场跪了下来。

李强回头一看,立刻也跟着跪倒,那群堂口里的牛鬼蛇神,从陈明义、何老六以下,全都跪了下来。

刘牙婆和两个来自欢喜阁的壮汉,原先被何老六带着五个人围住,如今见到他们也跪了下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还真以为碰上了韦陀大金刚和九天仙女,全身一软,趴在地上,颤声念道:「阿弥陀佛,韦陀金刚大天神,九天玄女娘娘,饶命啊!」

蔡屏儿吓得直打哆嗦,看了金玄白和楚花铃两眼,跪倒在地,哭喊道:「韦陀金刚大天神,九天玄女娘娘,请大发慈悲,救救我爹蔡富贵一命,屏儿愿意折寿二十年,替爹爹补命……」

楚花铃飞身前去,一把将屏儿抱了起来,怜爱地道:「小妹妹,你不要哭了,有姐姐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一定帮你把你爹救出来。」

蔡屏儿被楚花铃搂在怀里,手足无措,全身僵硬,脑袋里一片空白,泪眼模糊之中,看到了母亲和贺神婆从远处缓缓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