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虎手拿着那玉圭,靠在船沿儿上,仔细的打量着。
这玉圭入手温凉,细腻如同凝脂,是那种打眼看过去,就能发现其不寻常的物件。
圭,乃是测算时间的仪器,所谓,亲星圭尺,躬察仪漏,目尽毫厘,心穷筹策。
而同时,圭也是礼器,《周礼》曰,以青圭礼东方。是身份地位的代表,白玉为圭,是只有身份尊贵之人才能拥有的待遇。
陈崇虎猜想道,时维钧家里祖上,或许是管理祭祀的巫祝,身份显赫,才能将这玉圭传下来。
而且这玉圭,显然与黄粱洞天有什么瓜葛,不然也不会如此的情投意合,产生眼下的变故来。
那这样又说不通了,陈崇虎在十年前前往申城的路上,并不是没有见过那白玉圭,甚至还触碰过。但他当时只觉得这白玉圭好生珍贵,却并未从上面发现华胥能量,更没有发生眼下这种情况。
或许这白玉圭,和那奴骨也有些相似之处,毕竟都是能在黄粱洞天中出现的神奇物件。
那按照这个思路,想要脱离这场梦境,难道是要消解玉圭主人的执念吗?
时维钧的执念……
陈崇虎一时间头疼起来,他哪里知道时维钧有什么执念?他和时维钧是朋友不假,但其实他并不了解时维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如果要消解执念,难道不应该完整的体验过他的一生吗?为什么偏偏从他们共同的记忆着手,难道这次的旅途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或者是对时维钧有特殊的意义?
那大概可以先从其他人着手试试。
陈崇虎暗自思忖着,控制着时维钧的身体,把目光移到了在船头上的两人。
……
船头上,十年前的陈崇虎和黄连正在那里站桩功。
一个站三合桩,一个站心意六合桩,在船头这般颠簸的地方,两人的脚步却格外的稳,甚至隐隐借助波涛的势,不断调整着身体肌肉,让整个身体如同奔马一样活动起来。
两人不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赞许之意。
“那汉子,”黄连换了个把式,突然开口说道,“你自上船来,半日有余了,也未曾与我通过名姓,可是有所避讳?”
“那里有什么避讳,”陈崇虎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姑娘愿听,某自然通报,某姓陈,名崇虎,青州槐县人士,乃是一屠户。”
“陈崇虎,倒有气势,衬得上的气量,”黄连听得陈崇虎的名来,心里发喜,脸上也带出一些笑意,又说道,“我们此行,多有险阻,为防暴露,皆以代号相称,你名为虎,虎乃为大虫,我便唤你为大虫如何?”
“大虫?这是代号,还是昵称?”一旁正在摇船橹的正觉和尚冷不丁的冒出来,啧啧两声,调笑道,“要这么说,虎还为山君呢,倒不如直接称呼为陈郎君算了,省得过门了改口。”
“贼秃,一日不讨打,便皮痒不成,”黄连猛的爆喝一声,不知是不是怕叫人看到红脸儿,恼羞成怒,猛的一脚便踹了过去。
正觉和尚叫踹得多了,这次总算有了经验,猛的侧身躲过,绕到陈崇虎身后,探出脑袋,“怎的,叫我说中了不是,还要杀人灭口,好恶毒的女魔头。”
“你!”黄连牙关咬紧,粉拳紧握,目光简直像是要吃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