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依旧闭目的掌教真人,齐绝毫无拘谨,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
转着轮椅上的链条,推动着自己的身子四处走了走,屋子不算大,但是对於小小的双轮来说,饶是有些费力。
山高路远,不好走啊!
到了窗边,抬起略微有些发黄发黑的手掌,一看就是烟熏过的痕迹,放在窗户的框架上,三条刻痕清晰可见,犹如抚摸沟壑的挤压感在手指指腹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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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绝继续用力摸了摸,心中不免叹息。当年的自己是多么讨厌这种感觉,即便现在喜欢得收不了手,也会在心中产生这种无根的排斥。
手指有些发红,刻痕上的剑气差点刺破他的皮肤。
看着这些,倒是苦笑,没想到自己的剑气伤了自己,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掌教真人的双眸不知何时睁开,静静的看着眼前犹如子侄的青年,眼神的冷漠顿时烟消云散,转而有些戚戚然,心中叹息,往事如烟,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齐绝平静的声音响起,虽是压的平,却难掩兴奋:“掌教真人醒了。”
掌教缓缓点了点头,下了蒲团,蒲团悠悠落下,中心有着一块红色的玉。
齐绝有目的性的看了那处一眼,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郁,推动了一下轮椅,找了个合适的角落固定下来,打算认真说话。
掌教打量了齐绝上下,微微颔首:“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你真的要走?”
齐绝没有诧异,点了点头,低沉着嗓音:“没办法不走,我待了十七年,没有一日想明白,留在这里也没用,何须在此触景伤情。”
“倒不如走的畅快,走的潇洒。对很多的人都好,哪里有负担,哪里就需要有所卸负。你们不愿意下,那我就自己来,逼你们下。”
掌教问道:“有必要吗?这里你待了三十多年,从你八岁就来了这里,世间没有一处地方,比你对方山的了解更加深,去了哪里?”
齐绝突然一笑,说道:“天下之大,何处都可为家。何以为家,何以家为?其实一个意思!”
掌教沉默了一阵,踱步了几个来回,终於认真道:“你想要游历天下,寻找回归的办法?”
齐绝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在掌教这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面前,他不需要掩饰任何情绪,双手捏住轮椅的护栏,狠狠的捏了几下,然后用力的捶打了自己的双腿。
一切无果,一切无终,无力苦笑道:“您看得见,我跟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这么多年来,我不敢回家,毕竟死了比苟延残喘的活着更加可以让他们接受。”
说罢,就是疯狂大笑:“您看到了,一个天才,犹如农户苟延残喘的老者一样,整日的不思进取,自己烧火做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有趣,很无趣!”
双手晃晃悠悠的摆在空中,发黄发黑的手入了掌教的眼中,他有些不忍。
齐绝收敛了一切疯狂的神色,愧疚道:“我不是要引起您的愧疚,您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可我还是不愿意放弃,所以我希望你允许我下山。”
之前,他不会允许他下山。
这是对他的保护,这也是对他的愧疚。
现在,他只得轻声微叹,看着面前子侄一般亲切的青年,他升不起半分的硬气,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盯着齐绝坚定的神色,掌教说道:“我可以允许你下山,但这件东西你必须要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