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他单纯就是想派人跟着看看,看这把“桃夭”在别的店铺被估价几何?
可能性不大!
如果他没感应到“桃夭”是一件法器,只当它是一块凡铁,那么尽可以有更好的办法,在刚才就当场拿下了!
六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钱!他们店里装饰精美的上好长剑,也就卖到三四十两银子一把,以他的内行,他为一把匕首喊出六十两银子的价码,想必就已经足够压过其它铺子可能给出的价格了!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那郭大一上手就感应到了“桃夭”是一件法器!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所以并不想暴露自己,於是就两个办法双管齐下——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捡到了一把不错的匕首,那么六十两银子的价码放到心里,别的地方卖不到这个价,自己当然会转回来找他,而如果自己是在蓄意试探,那么就想办法尾行追踪,打探出自己的身份,看自己意欲何为!
对头!就是这个思路!
事实上,跟踪自己的这个人,还是很小心的。
首先面生,刚才自己在店里时,他肯定是没露脸的,其次身法熟练,估计干跟踪这个活儿,是有一定经验的,刚才自己不就压根儿没发现?直到现在要转弯,才无意之间瞥见那人有些不对劲?
心念电转般想到这里,周昂脚下近乎毫无停顿地便拐到了另外一条街上。
钓鱼嘛!既然鱼儿已经上钩,那要做就做全套!
於是他很快就转道去了崇光坊的第二家铁匠铺。
而事实上,等他做戏做了全套,又从第二家铁匠铺得到一个人家根本没兴趣的答案之后,果然就在店铺对面的一家铺子门口,看到了那个跟踪自己的家伙。
周昂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特意走出去一段路,寻个路人打听几句,这才一路走一路问地,最后又找到了崇光坊里的第三家铁匠铺。
过了不大会儿,他就从这家铁匠铺里失望而出。
站在这家铺子门口叹口气,犹豫一会儿,他调头往那老郭铁匠铺走去,只是在已经看见了那老郭铁匠铺的时候,他却又站住,一番表演之下,充分地表露出自己矛盾的心理,最后却转身,径直离了崇光坊。
他没直接回家,连万岁坊的老宅也不去,反而是选择了自己前不久买下的那座小院——一路之上,那人果然在身后老老实实地跟着。
等周昂到了自己的秘密小院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回了家,然后便关了门,一边收拾屋子里的东西,一边耐心地等着。
果然,也就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眼看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周昂就听到了外头传来的拍门声。
他笑了笑,起身去打开门,便见那郭大正站在自家门口。
看见周昂过来开门,那郭大拱了拱手,笑道:“这位客官,打扰了!”
周昂一脸惊讶,也不让客,也不拱手,反倒是问:“郭大?你如何知道我住在这里?”
那郭大此刻已经穿了一身袍子、扎着皂色腰带,头上也是青色布巾裹头,身上那种大块头所带来的压迫感,倒是弱了些。
此刻周昂的反应,自然在他意料之中,他闻言当即道:“客官勿怪!鄙人绝非歹意!”顿了顿,见周昂的反应似乎没有那么激动了,他才又继续解释道:“实不相瞒,客官离开我家铺子之后,鄙人的确是安排了一个小徒弟一路追踪,这才知道客官家住这里,但鄙人这份举动,绝无恶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客官也问过了城里的几家铁匠铺,想必已经知道,我出的价钱,绝对是最为公允的!若是客官真的想卖,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我愿意把价钱提到一百两银子!还望客官这就能卖了给我,如何?”
周昂略怔,随后怒声道:“怎么着?你这先是追踪我到家里,又随后上门,莫非你还想强买强卖?你出一百两怎么了?我觉得我这东西值一千两呢!不卖!”
那郭大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叹口气,他道:“客官莫恼!强买强卖自是不会!只是……我那小徒弟说,客官问过几家店铺之后,其实已经回转来,但不知为何,到我家铺子外却又踌躇不前,随后便转道回了家。若是其他东西,无论他价值几何,俺郭大又岂会眼馋?客官不卖便是不卖,自无追踪登门之理!”
“但是眼下,客官手里这东西……恕我直言,不管客官是怎么得到的它!眼下,它实在是不适合继续留在你的手中了!”
说到这里,他一脸诚恳的样子,道:“於我而言,客官这东西,的确价值不菲,说是个宝贝都不为过,我也愿意为它再多掏些钱,绝不欺瞒於你!但留在客官你的手中,却只怕会反而为客官你招惹来不必要的祸事啊!”
周昂闻言愣了一下。
这次是真的愣了一下。
“啊?这是为何?”
那郭大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抓挠了一下头巾,却仍是期期艾艾,勉强道:“这个……事涉隐秘!客官你最好还是不要追问!因为你问了,鄙人也根本就无从解释!若强行告诉给你,反倒是害了你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周昂,态度说不出的诚恳实在,道:“俺追上门来,非是要强买强卖,只是想提醒客官一声,免得你将来遭了祸事,都不知祸从何起!至於你卖不卖给俺,反倒并不重要!”
“当然,俺还是很想要客官的那把匕首的!实不相瞒……”
说话间, 他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经过这条陋巷,竟是直接从怀里掏出四锭白花花的银子来,递到周昂面前,道:“俺并不想低价坑你东西,但这次过来,也着实的只带了这一百两,以示诚意而已!客官若是信俺,就开个价码便是,只要出得起,俺郭大绝不皱眉……”
听到这里,再看一眼他捧出来的银子,饶是周昂自觉自己绝没有什么道德洁癖,还是觉得如果自己继续再演下去,心里实在是有些别扭了。
这就好比是,如果是跟报国寺的大和尚们打交道,周昂实在是不惮以最大的世俗的恶意来估量他们,甚至是坑他们一点,勒索一点,甚至敲诈一下,他的心里也都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负罪感。
但如果是跟蒋耘打交道的时候,他却绝对会无比的坦诚,发自内心的绝对不愿意用任何不好的手段,甚至只要感觉到蒋耘那里有麻烦,他都会很乐意地主动伸手帮忙,特别不愿意失去他这个朋友——尽管无论家世、财富、能力等等,对於周昂这个修行者来说,蒋耘都几乎不可能提供任何的助益。用世俗的眼光来判断,也就是完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
只因为前者很脏,后者很干净。
於是这个时候,周昂叹了口气,忽然松开大门,道:“你先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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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四千多字,所以更的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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