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蝰蛇虚影万分恐怖,体背呈棕灰色,纵行大圆斑,圆斑中央的紫色散发着缕缕荧光。
一圈圈不规则的黑褐色斑纹,在不停扭动,普通人稍微多看几眼就会头晕眼花,昏睡不醒。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蛇头,那一坨黑色高高鼓起的物事,正是蝰蛇的巨大毒腺,这五彩斑斓的毒雾就是从毒腺而出。
滇池城内的夷人们欢呼雀跃,他们全都俯首跪拜上空的蝰蛇,那是他们的伟大祭神!
保护他们千百年的祭神没有抛弃滇池人,绚烂的神雾必将杀死所有楚人,滇池国将一如既往地存在下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城池中央的祭神庙中,已经没有活口。
就算是脸上刻画着斑斓色彩蛇纹的祭司们也都躺在了地上,一丝丝腐烂气息从屍体上散发,毒雾不受控制地覆盖整座神庙。
蝰蛇祭神难道疯了,杀光他最虔诚的信徒?
不,他并没有疯,这只是他以神通对付大军而遭受的反噬。
他的本体在神庙内显化,一条蝰蛇盘踞在高大的祭神像上,不过蛇身已经在逐渐腐烂,蛇鳞脱落,发黑的蛇骨刺破蛇皮,偌大的毒瘤在身体内部蹦出。
“我以滇池国运承担反噬,都扛不住,难道要放弃?”蝰蛇祭神冷漠的蛇谋中露出犹豫之色。
外面铺天盖地冲向楚军的五彩毒雾陡然一停,毒雾笼罩的地面发黑,无数躲在地底的蛇虫化为屍水,就连石头也因毒性太强而开裂腐烂。
这不是普通的毒,而是蝰蛇以神力激发出的本命之毒,不要说五万楚军,再来一百万都是死。
看到毒雾造成的惨状,李虎不澹定了,一边下令大军急速撤退,一边询问几个一直跟着的随军庙祝解决之法。
“虎帅,恕我等无能为力,在其它庙祝同道跟上来之前,我们几人借来的神力只能庇护千人。”
“我等已经尝试过了,神君他老人家好像没有感应,只有属神接到感应,可神道信标在滇池国还没建立,诸神可能来不及。”
“要是祭酒没去跟着扫灭后面那座神庙就好了……”
听到这,李虎有些尴尬,在到达滇池城之前,他们路过一个小国,里面有一尊野神能力特殊。
派去伐山破庙的军队一时不能拿下,向李虎求援,李虎一想大军具在没什么野神对他们有威胁,就请军中祭酒去镇压那尊野神了。
他作为楚国高层,也知道庙祝祭酒中的那点事,城皇信徒太多,除了祭酒的祈祷一定能被城皇听到,其余庙祝包括信徒可能都是城皇属神代为感应。
最近的神道信标还在后方的那个小国中,普通的属神降临根本来不及赶到,李虎越想脸色越白,怎么能有野神直接对五万大军出手的。
哗,原本停滞几个呼吸的五彩毒雾,在蝰蛇祭神的驱使下,又动了,这次更快,宛若狂风呼啸而来。
蝰蛇祭神知晓楚国的强大神灵正在调查野神围杀庙祝及军队一事,而他正是幕后推动者,七十五位野神都是他暗中召集。
只是由於他没有直接出手,踪迹不多,可能要七十五位野神死完,才会查到滇池。
香火之争,即是神道中最大的争端,事关生死。
蝰蛇祭神一咬牙,决定付出几百年休眠的代价,也要把五万楚军的屍体留下。
只有这样才能展示他的决心,只有这样那楚国才会放弃占领滇池,城皇的信仰也就传不过来。
至於几百年的沉睡,滇池的西南夷人会不会忘记他,蝰蛇祭神完全不担心,千百年的供奉崇拜,他和滇池国已然是一体。
眼看毒雾近在冲尺,李虎和几个庙祝停下,想要阻拦。
“虎啸山林!”一阵猛虎之吟从李虎口中发出,庞大的音波伴随着宗师境的真气外放,形成百米范围的冲击浪。
宗师境的真气外放,是武者少有的远距离攻击手段,其效果也很明显。
冲击浪潮将毒雾猛然回退,加上几个庙祝使用的祛瘴神符,竟然真被他们扫出了一片空白地带。
只是一个八品野神的本命神通哪里这般简单,地上的毒雾被阻,更高处多得是毒雾追上,铺天盖地在这里不是形容词。
此时楚军依然退入滇池周边的滇池国人聚居点,大量的木屋土屋林立,众多滇池国人用兴奋的目光看着被毒雾追赶的楚军。
念叨着什么伟大的祭神,惩罚这些外来人,总之他们没有想跑。
楚军从这里分散撤退,也就是希望借此能阻挡毒雾,你祭神总不能杀自己的子民信徒吧。
然而已经疯狂的蝰蛇祭神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一个劲地催运神力,将毒雾神通发挥得淋漓尽致。
城外无数滇池人在惨叫哀嚎中死去,他们伟大的祭神并不会顾及蝼蚁的死活,滇池城头的守军目睹这一情形也是不敢相信。
有向祭神求情的,有痛哭的,也有对楚军更加怨恨的,当然对於祭神的怨恨,哪怕有失去亲人的,也只能藏在心底。
越来越多的滇池人跟着楚军一起跑,他们不敢再相信蝰蛇祭神,他们的神今天疯了。
凡是毒雾扫过之地,皆是屍骸,连水源都在冒着五色的气泡。
李虎可以断定这劳什子祭神疯了,就算他们全死了,也救不回这片滇池国最富饶的土地。
为了拖延毒雾的弥漫速度,李虎的宗师真气接近耗光,几个庙祝能用的神符也都用光了,然而他们也只拖延了的不到半柱香。
要不是楚军有训练科目是长跑,可能现在他们就全军覆没了,然而坚持到现在也就是极限。
李虎面露绝望,一个野神也这么强,我不是和你同级吗?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一点,最开始他就应该单骑冲城,直接找到祭神拚杀,或许大军还有一线生机。
终究是做将军做大帅太久,失去了作为一个武者的判断力,领悟太晚,真气已然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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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爷爷,请您救救我这五万儿郎吧!”李虎悔恨不已,双眼噙住血泪。
“驾!驾!”
“祭酒,祭酒,虎帅你看,是东山祭酒到了!”在几个庙祝搀扶下,一个身上似乎正在闪烁金光的祭酒骑马从后面赶到。
东山,正是李虎这路大军的随军负责祭酒,他是曾经一个土地庙祝在沅南冬天救下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