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风江神色极是冷硬,高声道:“我问你为何只有一枚?”
宁未央鼻子忽的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低下头,半晌才道:“因为另外两枚,皇宫里的太医说取不出来。”
月风江没有说话,沉默良久,才道:“他还说了甚么?”
“……没有了。”
“一定有,说。”
月光之下,他的脸色极是难看,虽然他没有回头看她,但她看见他的侧脸,看到他在狠狠咬牙。
“…太医说,这三枚针本来是相互制约,微妙平衡,现在取出了一枚,剩下的两枚,…就再也控制不住,最终,会在头脑之中越刺越深,直至…死亡。”
月风江忽的一扯缰绳,回转马头,催马向雁门关口疾奔而去,宁未央一惊之下,拚命纵马赶上,拦在他跟前,道:“大师哥,你干什么去?”
月风江眼中仍是极亮,只是这次却是冷冽如刀光,冷冷的道:“我杀了他。”
宁未央拦在他跟前,不肯让开,道:“你别杀他,…他也不是有意的。”顿了顿又道:“大师哥,这件事你一直都是知道的,是不是?”月风江不答,“那你一定知道,是谁将这三根针刺入我的脑子里的,对不对?”月风江抬头看了她一眼,仍是没有说话。宁未央笑一笑道:“其实,只要找到那个施针之人,请他替我将剩下的两根针取出来,不就可以了。”
月风江冷冷的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人既然把这三枚金针刺进你的脑袋里,又怎会还替你取出来?况且,连大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你以为他就一定可以取得出来么?你可知道,辽国虽是北国蛮帮,但其医术却是不输於大宋的。”
他这些话宁未央又岂能没有想过,只是她虽伤心,却也不愿月风江如此震怒,勉强笑了一笑,道:“大师哥,你别生气,谁说我们大宋的医术比不上他们辽国?再说,还没有见到那个施针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为我取针,况且,太医也只是说那两枚针难以控制而已,又不是一天两天就会死了。”
月风江看着她,缓缓的道:“三枚金针少其一,不会…超过一年。”
宁未央愣了一愣,虽然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也存有侥幸未必就真的很快会死,但听月风江亲口说出来,心头终是重重一震。
“……一年…?”她转过头去,看着天边皓洁的明月,月风江也不再说话,只是凝视着她。好久好久,她终於转过头来,皓月清辉,洒在她雪白的侧脸,她似是笑了一下,低下头去,“如果这是命,…我认。……也许,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报应罢。”
她忽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卷,向月风江抛去,“这个可能便是传说中的‘风雷八阵图’,给你。”
月风江伸手接过,却连看也未看,忽的打马而行,向着星无邪他们的方向飞驰而去。宁未央凝视着他的背影,缓缓垂下头去,如果她很快就要死了,那她最舍不得的,是不是他?她死了之后,最伤心的,又是不是他?
耳边马蹄急促,月风江竟然去而复返,一阵疾风般又已来到她的面前,淡淡的道:“风雷八阵图我已经交给星无邪,让他带给教主。你,和我去四川。”
“去四川?”宁未央瞪大了眼睛, “为甚么要去四川?”
月风江看着她,忽然笑了一笑,“因为你既然只能再活一年,我又怎能不带你去些有趣的地方?”
宁未央想笑,却又想哭,半晌才道:“我知道,我若死了,你一点也不会伤心。”月风江哈哈大笑,道:“你现在还没死,我又怎知道伤不伤心,我一向不在没发生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大笑声中,策马扬鞭,宁未央呆呆的看着他,忽然也笑了起来,在他的身边,似乎连死亡都变得不再那么可怕。清叱一声“驾”,朝着月风江的背影追去。
“宁儿,你有没有听说过‘莫忘川’?”
“…没有。莫忘川是甚么地方?”
“…莫忘川,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传说如果是情侣两个到过这里,那么永生永世都不会相忘……”
“是么?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