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银角子落地,张乐瑶缓缓拾起,掐算一番皱了皱眉头:“正南?”
此时距离她与费景庭分开已经超过了一天,这一天的时间里,张乐瑶用了两张神行符,朝着东南追出去一百多里。可别小瞧这一百多里,山区里面,一天时间能追出去一百多里已经算是神行了。
没了费景庭在身旁,自然没了随身空间的便利。睡觉没有帐篷,只能找个洞穴将就一晚上。昨晚张乐瑶便找了个狗熊藏着的洞穴,出手将狗熊打晕,这才对付了一晚上;
吃食也没那么便利,张乐瑶身手不错,找了石子打死了两只兔子,生起火来烤炙一番,这才没饿肚子;
种种的不便捷,张乐瑶虽说心中没有腹诽些什么,却也愈发怀念费景庭在身边的日子。
那费景庭谦和、有力,骨子里却又拒人千里之外,遇到问题喜欢直来直去。想她张乐瑶堂堂天师府的千金,自降身价嫁与他做妾,他却百般推却,真搞不懂费景庭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除此之外呢?对了,礼貌、尊敬。平素一言一行,乃至平静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与自己父亲那种视女子如财物般的让人厌恶的神色决然不同,里面透着那种与生俱来的礼貌与尊敬。
张乐瑶十九年的岁月里,从没遇到过如费景庭这般的男子。龙虎山香火旺盛,平素不少自诩出彩的公子哥上山上香,张乐瑶也接触过。那些人有的才学广博,有的家世渊源,说起话来很是好听,可内里却透着一股子对女子的鄙夷。
所以,愈发接触,张乐瑶便愈发察觉到费景庭的不同。
性子合意,道行深厚,年岁合适,最难得的是相貌也相配,如此男子,怎能不是自己的良配?
收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张乐瑶暗暗担心,那胡三太爷竟然能御空而行,道行深厚得不敢想象,只怕她父亲与之对敌,不请出祖传的紫符也对付不了。
想不到这关外野仙竟然能修行到如此境界!
也不知费景庭是否逃脱了,更不知此时他境况如何。不过既然测算出来他依旧在南面,想来是逃脱了吧?
拿出最后一张神行符,张乐瑶思索了下,看着逐渐隐在山头的太阳,又缓缓收了回去。施展轻身功夫,在雪地上留下浅浅足印,一路朝着南面寻去。
奔行不过十来里,眼看着到了长白山脚下,远方出现个小小的村落。瞧着不过十几户人家,刻下炊烟嫋嫋,正赶上饭口。
张乐瑶一天时间只吃没有任何佐料的兔子肉,舔了舔嘴唇,便朝着村落行去。
进到村子里,张乐瑶瞧了眼,篱笆院、泥土茅草房,十几户人家大同小异。她寻了个房子最大那户,站在篱笆门外喊道:“家中可有人在?”
房门推开,一个女子扫了一眼,问道:“你找谁啊?”
“行路人,想借宿一晚……我给钱。”
女子讶异道:“哟,这大雪封山都快一个月了,你一个女子怎么跑到这池西村来了?快进来吧,外头冷。”
“多谢。”
张乐瑶推开柴门,在女子的招呼下进到屋里。这房子里烧了火炕,比之外间冰天雪地,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女子招呼着张乐瑶,当先进到东屋里,嚷道:“爹,来了个借宿的姑娘。今儿晚上您老去西屋呆一晚上,我跟这姑娘挤一挤。”
炕头上盘腿坐着个抽着烟袋锅子的老者,五十来岁年纪,搭眼瞥了一眼张乐瑶,好奇道:“怎么跑这儿来了?瞧你这穿着,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啊。”
张乐瑶抿嘴不回答。
女子便在一旁道:“爹,你问人家这个干啥?”
“那我还不能问问了?”
“人家还能害你怎地?”
女子将张乐瑶让进屋里,张乐瑶隔着炕桌与老头对坐。女子去厨房里忙活饭菜,老头好似个闷葫芦,只顾着吧嗒吧嗒抽旱烟。
便在此时,猛然听得外头一声兽吼,听着好似老虎。
老头顿了顿,见张乐瑶看向外间,以为张乐瑶害怕,便说道:“莫怕,这是舍离。”
“舍离?”
“嗯,原本在麻达山是参王手下的护卫,后来就跑到这十九道沟,开了香堂,从此接受百姓香火、供奉。这舍离不祸害人,就是猎户进山,打了猎物得分给舍离一些。好比打了头野猪,就得给舍离留个猪后腿;打鱼捞到大鱼,最大那条得给舍离。
平素也不支使咱们,咱们要是有个三灾五难,求求舍离,这舍离还能帮忙。”
“野仙?”
“啥野仙?正经的大仙儿,灵验着呢!”
张乐瑶若有所思,随即问道:“老人家,方才听您说……参王?”
老头磕了磕烟袋锅子:“这老虎有虎王,狼有狼王,人参自然也得有参王。”
“那这参王是个什么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