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手脚勤快,片刻工夫已万事俱备,贞莹见再无托辞,只好支起画板作画,但每起一幅,都是第一根线条便画坏了,私下曾扯掉数张,遂想艳能掩拙,将身旁五彩缤纷的颜料一股脑儿涂到纸上,一张白纸比染房浸过的布料还花哨。
太后等得不耐,自行起身察看,顿时勃然大怒,只见画得哪里是她,根本成了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这庄妃刚当上太后时年岁尚轻,容颜仍颇为秀丽,一直自负美貌,今日却在百官面前给一名妃子出了个大丑,而那人又是皇儿在面前极力引荐,声称“观其画,形神俱似,胜於揽镜自照”对比之下,无异当众羞辱。她火冒三丈,当场拍案离席。福临脸色一沉,匆忙起身追赶。这是他好心办下坏事,也憋了一肚子火。
众臣见皇上和太后都动了怒,皆惧於担当责任,争先恐后的赶上劝。只把贞莹一人留在场中,隔日就成了宫内众饶笑柄,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戳戳,连知情的宫女也在她背后偷笑。虽见不着福临的面, 想来更不会再对她有好脸色。
又传言沈世韵听闻此事,花一工夫,为太后另绘得一幅全身像,亲自送往慈宁宫呈献,据传画技一流,太后向与其颇有嫌隙,经过此事,连态度也好转不少,又厚赏绫罗细软。福临趁她愉悦时百般规劝,方使她气消了,亦未再提及给贞莹降罪论处。
但贞莹想到这一回得不偿失,又等同领了沈世韵的情,郁结万分,在寝宫中狠命摔东西发泄。茵茵不合时夷道:“娘娘,您可真不该揽下这一桩差事的,唉……”贞莹怒道:“用得着你来废话?还不是皇上要去吟雪宫,本宫为拦下他,没话找话,东拉西扯,才惹上了这身麻烦?”
茵茵道:“您不该拦住皇上的,否则韵妃娘娘早已自掘坟墓。正是盗画次日,奴婢念着落失的耳坠,挂心不已,又担心您事后或忘,早饭也没姑上吃,便独自赶往吟雪宫。正是那个时候,结果……结果被我看到韵妃娘娘又在同野男人见面,两人打情骂俏,出来的话远比上次更露骨啦,最后……还搂搂抱抱的,我不好意思,就先溜了。”
贞莹脸色一僵,头脑随之僵化片刻,才慢慢理解了这条讯息,干巴巴的问道:“如此来,若是本宫不截住皇上,令他按时到达吟雪宫,便能恰好撞着这一幕,本宫也不用惹祸上身?而即是那副画没出鬼,也及不上眼见之景更有服力?是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茵茵声音清脆的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