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璿低声道:“这样……真的就算赢了?可……还什么都没说啊……我信任通禅大师不会在盒子上动手脚,难保其他僧人也不会……”江冽尘道:“是啊,正是顾虑到这一层,否则还用得着要你去?”程嘉璿道:“你同意带着我,原来只不过……将我当做挡箭牌,是么?”江冽尘道:“废话,否则你还有什么用。”
程嘉璿黯然神伤,虽然为他死而无怨,但他对自己性命如此轻视,将她的奉献全视为理所当然,也实在不能不难过。只要他待自己,能有通禅大师待穆青颜十分之一的好,那就知足了。
江冽尘不耐道:“去啊!难道你所说对我比天高、比海深的爱,就只有这点分量?”程嘉璿轻叹一声,抬起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拖的向长柜走了过去。轻轻将盒子打开,盒中铺着一块金黄色锦缎,其上果然安躺着一枚短镖,形状与原翼描述的一模一样。出神片刻,才转身走回,双手捧上。
江冽尘对她看也没看一眼,立即伸手抢过,在指尖反覆旋转,在棱角处以指腹摩抆,自语道:“这果真便是丧心魄了?在你身上试一下可好?”程嘉璿吓了一跳,知道他欺压自己已成了习惯, 惊道:“不……”随即想起自己一向对他言听计从,从没拒绝过一次,那一声抗议又扼杀在了喉咙中。
江冽尘心道:“现在还不行……先杀了她,日后再找谁给我做替死鬼?……不对,就连丧心魄的名字,武林中也极少有人得知。原翼那小子不仅知道,也定是亲眼看过的。可十余年前他尚未出世,其后穆青颜仙去,这宝物就一直由通禅保管,他怎能得见?难道他就有本事打败通禅?这小子到底有多强实力?再留着他,日后一定是个隐患——”
向端坐在蒲团上的通禅又扫去一眼,心里竟也有了几分愧疚,直走到他面前,道:“通禅大师,这丧心魄本座就收下了。刚才一场比武,我确有亏欠於你。你是多年来,唯一一位能让我由衷敬佩的人物,我答应你,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离开以后,不去找少林僧众的麻烦,再留此寺燃上十年的香火。”这话也是极为无礼了,但通禅面上笑容不改,就如没听到他说话一般,沉静安定一如前时。
江冽尘处事向来敏锐,即觉有异,抬手到他鼻下试探,却是半点气息也无,再转手轻拍脸颊,触手冰凉,竟已死去多时。
江冽尘也不由一惊,没料到这位多年“但闻其名而不见其人”的武学大宗师就这么悄没声息的死在面前,而刚才竟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犹自未敢置信,双手按在他肩上,不住晃动,唤道:“大师?大师?”通禅身子一歪,从蒲团上跌了下来,倒在地上,打坐姿势始终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