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人拎出来一问,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再细问, 才说也是听到别人说的, 但具体是谁, 就说不出了。
这种种放在一处, 说没问题都不可能。
可有没有问题,查不出证据, 且殴斗是事实,陛下乃至於文武百官和民间已经定性为醉酒失德,该造成的结果已经造成, 她若是再深究, 也没有意义。
第一次金吾卫殴斗,她彻底认清,决定留在京城。
第二次金吾卫殴斗,朝堂又带给了她新的认识,所幸她已经不是当年初入京都的裴君, 能够从容应对。
春闱之后,很快便是殿试,颜向阳和裴向、裴六叔裴定之全都榜上有名。
颜向阳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裴家也在为又出了两个进士而低调庆贺,裴君对他们两人的安排,依旧如同先前的裴司一般,远远地外放出去。
原本两人应该先行回乡祭祖,待到任命下来,再去赴任,但老郭氏的身体已快要油尽灯枯,因此他们商定后,便决定留下来,若真有个万一,也好帮忙料理。
其实本来可以不必让隔房的侄、孙留下,但近日,弹劾裴君“严酷”、“霸道”、“擅动私刑”“渎武”等等的折子如同雪花一般飞入宫中,明帝不似从前那般与裴君君臣相得,全都压下来,反而还训斥了裴君。
京中皆在传言裴君与陛下离心,以崔家为首的敌对官员开始使劲办法攻击裴君,十分难缠,裴君要适当地处理反击,府中难免有顾不上之时,便没有反对六叔和族弟留下。
裴定之和裴向听到外头愈演愈烈的传闻,十分担心裴君,只他们都帮不上忙,唯有尽力安抚老太太。
但老太太不知为何,还是知道了外头的事儿,直接吐了血。
裴君一得知“老夫人不好”的消息,便从衙门赶回府里。
她从来不是会迁怒的人,可进府的时候,脸上带着冰霜,一进到后院便发了大火,“到底是谁不长眼,教老太太听到外头那些有的没的?!”
侍女婆子畏惧地跪了一地,平常不发火的人发起火才格外慑人,且她是经过战场洗礼的,发怒时散发出的凶煞之气教承受的人有如刀锋刮过一样恐惧。
一众人皆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是谁?”裴君眼神锋利地扫过众人,又问了一遍。
这时,一个侍女手臂一软,险些趴在地上,又撑住身体,爬出来,颤抖着声音哭道:“将军,是奴婢的错,老夫人命奴婢将外头有关将军的消息都告诉她,奴婢不敢不从……”
裴君克制着怒火,寒意森森地问:“我是否说过,不得教外头的事情惊扰老夫人?”
侍女恐惧不已,也知道自己犯了将军的大忌,无力地伏在冰冷地地面上,啜泣道:“老夫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敢违背老夫人,奴婢罪该万死,请将军责罚……”
她违抗的是裴君的命令,但是遵从了老太太的命令,一个侍女夹在中间,其实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