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严府的那段日子,严昊不知由哪得知她喜欢喝红茶,於是命人送来了各国不同风味的茶叶,每天让人泡一壶不同品种、香醇浓郁的红茶让她品嚐,再从她喝的多寡判断,她最喜欢哪一个品牌,然后大批引进,让她天天都有她最爱的红茶可以喝……
那时的他,是那么宠她,而那时的她,压根不领情。
现在回想起那一切,她不知严昊为何对她那样的好。
他几近霸道且不顾她感受的疼宠,他让她住进那从不让任何女人踏进的房间,让她和他同床共枕,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为她挡下一刀……
这种种,让她一度以为他对她有情,然而……呵!
这不过是她的妄想罢了。
突然,她头一昏,那张无时无刻盘旋在她脑中的俊美脸庞渐渐变得模糊,让她一双柳眉紧紧攒起。
「奇怪,怎么回事……」她甩着头,试图将那突来的晕眩甩出脑中,却只是愈来愈昏沉。
正当她察觉到不对劲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个陌生男人,且他……将门给反锁了。
「你……」眯起双眼,她强撑着站起身,看着那一脸淫笑朝她走来的男人,「你是谁?」
「我?」江柏融笑了,一双淫秽的眼不停在她姣好的身躯游移着,「我不就是你等了一个晚上的江老板,怎么,你忘了我们今晚可是要『签约』的呢!」
秋水灩没见过江老板,倒觉得他那让人厌恶的声音很耳熟。
他的靠近让秋水灩只能往后退去,却因为脑袋的眩晕及愈来愈虚软无力的四肢而力不从心,一个踉跄,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瓷杯,热烫的红茶顿时溅了一地,有大半甚至洒在她身上。
但那灼烫感恰巧解救了快撑不下去的秋水灩,她忍着背部的热痛,扶着墙角,往门口缓慢走去。
「你想去哪?这餐厅被我给包下了,为了得到你,我可是耗费心机,你一定不晓得除了那杯红茶,你喝的那杯白开水也被下了药。」江柏融得意的说:「你这女人还真难搞,不过再难搞,还不是让我给摆平了?」
他忍不住大笑出声,猥亵的盯着她,又说:「我早说过,严昊能玩的女人,我也能玩,为了等这一天,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严昊能玩的女人,我也能玩,虽然不是现在,但等他玩腻了,我不介意接收……
这句话让意识逐渐模糊的秋水灩一惊,总算想起他是谁了。
「是你……」那个被严昊给折断手指的男人!
「没想到你记性还真不错……」江柏融举起扭曲变形的右手,狰狞的说:「我动不了严昊,至少能玩他不要的女人,再说,你也得为我这只手负责!」
他冲上前,扯住想开门逃跑的秋水灩。
「走开!」她挣扎着,然而浑身虚软的她却无法抵抗男人的力气。
「走?」他大力撕开她身上的外套,淫秽的大笑,「等我玩完你,自然就会走。」
「不要……」秋水灩当真慌了,脸上的冷然绷裂,徒留浓浓的恐惧。
除了严昊,她不要其他男人碰她!
那感觉,比起当时严昊带给她的羞愤,更让人感到恶心,光是感觉这让人作恶的男人隔着衣物在抚摸她,就让她无法忍受到几乎崩溃。
不!就算是死,她也不让他碰她。
主意一定,秋水灩张着嘴,便往他探来的手狠狠一咬。
「啊—— 」江柏融惨叫出声,反射性的挥了她一巴掌,「贱女人!」
秋水灩被这极重的一巴掌打歪了脸,强撑的意识瞬间涣散,让她无力的瘫软在地。
「妈的!装什么清高?本来想好好对待你,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
秋水灩无法再抵抗,药效完全发作,让她陷入了半昏迷,只能任他粗鲁的剥去她身上的衣物,「不要……」
见她无法再撒泼,江柏融满意的点头,「很好,迷药总算有作用了!真是难缠的女人,看我怎么『教训』你!」
在撕去她身上的旗袍,看见她雪白的肌肤表露在眼前时,江柏融兴奋的狞笑出声,搓着手,便要袭向她丰满软嫩的胸部,然而就在他即将碰到之际,却感到头部一阵剧烈灼痛,像是有什么由他太阳穴喷出,接着他便整个人一软,倒在地上,双眼睁得老大。
在断气之前,他彷佛听见,那像是由地狱传出,让人寒得发抖的阴森嗓音——
「你找死!」
她没事,她得救了!
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倒在她身旁,秋水灩非但没让那由他脑袋大量喷出的鲜血给吓到,反而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女人,给我起来!」
她放松不到几秒,虚软的身子便让人用力由地上一扯,落在一具紧绷的怀抱之中,那力道大得让她拧起了眉。
然而眉间的皱折在嗅得那熟悉的味道后,逐渐平复。
是严昊。
他身上有股特别的气味,是一种混合着雪茄及古龙水的味道,让她不必睁眼,光是嗅着这气味,就能判别揽着她的人是他。
「起来!」严昊瞪着她雪白的脸色,厉声又唤。
但秋水灩根本不理,在知道自己安全之后,她不再和脑中的晕眩拉锯,很放心的,让自己瘫在他怀中,任黑暗侵蚀她的意识……
等秋水灩醒来,她人已不在餐厅里,而是在严昊的房里。
背部的轻微烫伤透着清凉感,看来已让人给处理过,她身上的衣物仍是残破的,但外头却用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包覆着。
她甩甩昏沉的脑袋,一坐起身,就对上严昊那双深幽却闪着火光的狭长黑眸。
他那模样像是隐忍着庞大怒火,让秋水灩一怔,突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睁着眼,和他对望。
她在等他开口,然而严昊似乎没打算和她说话,只有一双怒眸,透露他此时有多生气。
只是秋水灩不懂,是什么事让他发这么大的火,甚至气到不再隐藏他的情绪。
然而更让她不懂的是,严昊为何会这么恰巧出现在那间被包下的餐厅里?甚至还为了救她,而杀了……
血色尽褪,她这时才想到严昊当着她的面杀了一个人,一个正要侮辱她的男人。
心一紧,她哑着嗓,颤着声问:「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又为什么……要救我?还有,那个人……
那个人他死了吗?」
虽说她知道严昊拥有的权势足以遮天,但……他毕竟杀了一个人,巡捕房不会追查吗?
愈想,她愈担心,一双眉拧得更紧。
严昊抿唇,一双让人畏惧的黑眸更显森冷,他沉声反问:「你以为你有资格问我这些问题?」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还有脸问他?
他霍地站起身,来到床旁,紧掐住她的下颚,「在问我问题前,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搬出沈家?」
他将她送回沈震那里,可不是为了让她搬出去,让自己陷入像昨夜那样的危险之中,这蠢女人,究竟有没有脑筋?
秋水灩一窒,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搬出去?这……她有向他解释的必要吗?
不对,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她扯住他的双臂,着急又问:「你还没回答我,那个男人真的死了吗?」
要是真的,那么严昊他……岂不是得去坐牢?
一想到这可能性,她慌了。
她不停的追问让严昊更加恼怒,他眯起眼,阴沉的说:「脑浆都喷出来了,你说死了没?」
秋水灩心一跳,唇色倏白,「那你……你……」
她慌得无法问话,但那雪白的脸色已替她问出了心里的担忧,严昊脸一沉,冷声说:「你以为我是谁?在上海,就算我要杀上十个像那样的杂碎,都不会有人敢吭一声,我的事,不需要你担心,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搬出沈家?」
依他的权势,就算巡捕房的人在场,他也能照杀不误,甚至连亲自动手都不用,只需要开个口,多的是有人为他代劳,这女人根本是瞎操心了。
严昊的回答,让秋水灩一颗高悬的心重重放下。
如果他说没事,那么就一定会没事。
情绪一松懈,她才有余力去想其他事,也才能……好好看这个让她思念近半个月的男人。
凝着他铁青的俊颜,她露出虚弱的微笑,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搬出去?」
她早不是他的所有物了,那么,他凭什么管她住在哪?又干么要救她?她不过是一个他不要的女人,不是吗?
还是说……他其实是关心她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恰巧在她危急的时候,出手救了她?
她的反问惹恼了他,让他掐住她下巴的力道倏地一紧。
「你以为靠你一个女人,能在上海生存?」
秋水灩吃痛的拧起了眉,却不肯喊痛,「为什么不能?我有手有脚、有学历、有文凭,还有多年的演戏经验,再怎么样,我也饿不死自己。」
话一出口,她以为严昊会因为她的不知好歹而大发雷霆,然而他没有,反而放开了她,一身怒火也像是瞬间敛去,黑眸冰寒的睨着她,唇角讥诮的扬起。
「如果你有能耐,就不会像昨晚一样,差点让人给糟蹋了。」瞪着她瞬间发白的脸色,他掀唇又讽道:「这种事一定会再发生,下一回,你可不见得这么好运,既然是冲早的事,那么,你干脆考虑去当交际花,或直接去当舞女,至少,那会是在你清醒时发生,而不是迷迷糊糊被人白玩!」
他的话很难听,也够伤人,瞬间粉碎秋水灩心头的企盼,她的心像是重重的被人击了一拳,闷痛不已。
她痛得无法回话,而严昊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又说:「如果不想沦落到那样的下场,那就回沈家去,听说你那痴情的未婚夫正到处在找你,回到他身旁,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这就是他的想法,不论他是不是救了她、是不是为她杀了人,他还是不要她是吗?
但就算他不要,也用不着……这么急於将她推给别的男人吧?
秋水灩凄然的想着,苍白无色的脸却面无表情,强忍心头的抽痛,好一会她才哑声说:「如果我没记错,我的事,已和严爷你没有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询问我的私事?又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生活?」
咽下像是快满出胸口的苦涩,她咬牙又说:「我很感谢你昨晚救了我,但我希望从今天起……
你能离我远一点,毕竟,你和我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她别过头,不再看那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起身下床,便要离开。
严昊被她撇清关系的一席话惹得怒不可遏,但这不正是他要的?因此他只能忍着满腹火气,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门。
然而他终究无法忍耐,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之前,他沉声将她唤住。
「站住。」
她的手顿了顿,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手一转,打开了房门。
「我叫你站住!」
像旋风一般,他极快的将半启的房门压了回去,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唇上烙下重重的一吻。
这久违的吻,毫不温柔,反像是恶意要让她痛、要让她疼,却又浓烈得让秋水灩心颤不已,甚至探手环上他的颈子,急切的回应他。
许久,就在严昊差点忍不住对她的渴望而要了她时,他猛地将她拉离怀中,嘶哑的说:「去将身子洗一洗,换件衣服,我会让卢管家送你回沈家。」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怅然的秋水灩。
看着他绝情的身影,秋水灩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拧痛,环着身子,瘫坐在地,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