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教禅师驻足的,是混朦法的真相,是己身的生灭。
而伴随着禅师的驻足,原地里,楚维阳却未曾径直消隐去身形,更相反,道人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九节竹杖,攥到指节都隐隐发白,连带着身后那太阴诸魔奉圣天的一切力量仍旧在不顾损耗的加持在楚维阳的身形之上。
如此近乎竭尽全力的戒备之下,远远地看去时,直至禅师与那一道虚无裂痕尽都模糊在了厚重的昏黄雾霭之中,最后直至禅师的身形彻彻底底的消散,并且以百余息为单位的长久静待之下,那原本洋洋洒洒的月华终究未曾再度显照之后。
原地里,楚维阳这才倏忽间松了一口气。
太阴诸魔奉圣天的华光消隐了去,伴随着镜轮之中有《道衡图》悬照,灰蒙蒙的雾霭从楚维阳的身上洞照开来,乍看去时,那须弥的门扉层层叠叠似是足有百道,若烟雨朦胧也似的雾霭尽头,是汪洋大海的深远处一艘法舟悬照。
下一瞬间,待得楚维阳折身回返的时候,这一切玄妙的场景,遂终是消弭在了此间,再也不复洞见。
而早先时楚维阳出手的原地里。
浑似是直至这一刻,那一道虚无的裂痕方才彻底的消弭了去,被滚滚而至的昏黄浊流所彻底的淹没。
於是,一切神通妙法的浑一之攻伐终是在这一刻消弭。
可是原地里,偏生随着那洪流的侵蚀本身的戛然而止,反而是月华禅师在这一刻,复又从身形的安稳之中一点点的颤抖了起来。
起先时纯粹的冲刷与攻伐,都未曾能够真个教禅师的神元有如此剧烈的动荡。
可这一刻,偏生是一切的烟消云散,反而使得禅师的心神有所余裕之后,在思量之中,在幻灭里面,彻底的震颤着,摇摇欲坠。
“诸相非相……”
“须弥……”
“我非我,我是谁?”
——
而也正此时,昏黄浊世的极深处。
万龙奉圣金宫所在。
倏忽间,好像是感应到了甚么气机的波动与甚么神韵的显照一样。
忽地,青衣道人的身形高高悬在奉圣金宫之上,此刻正偏头遥望向远空,看向那上清玉平之界的方向,看向那血战之处,看向古路湍流的流向,看向那大河之上的浮球。
“万龙……奉圣……”
罕有的,忽地,这一顷刻间,如青衣道人这样的存在,开口轻声呢喃起来的时候,声音竟也罕有的甚为微妙。
甚至,仔细看去时,青衣道人的嘴角勾起,像是洞见了甚么殊为可笑的事情一样。
进而,青衣道人缓缓地折转身形,便於要朝着远空横渡而去,与此同时,脚步尚还未抬起的顷刻间,那扬起的手中法印便似是要隔空先一步遥遥落下。
可偏生也正是在这一刻,忽地,青衣道人的一切动作尽都顿住。
他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一样,复又看向几乎是同一个方向的左近之处。
那浑浊的昏黄雾霭之中,渐渐地有着一道星辉若有若无的显照。
紧接着,那星辉之中,是一位身披着星图法袍的耄耋老道人,正以颇感怀的目光,看向青衣道人。
於是,那扬起手的收回,意欲迈出的一步终是未曾迈出。
只是那原本若有若无的笑容,在这一刻从青衣道人的面容上得以绽放。
“哦?师伯怎么来了?”
青衣道人此刻的笑容愈是繁盛,那耄耋老道人的面容便愈是冰冷,愈是满蕴杀念展露。
“老夫不是你的师伯!
在你叛出策星山的那一天起,就不是了!
万龙奉圣……老夫的道法神韵,在你的身上变了味道!
便是皇华宗的道法真髓,你也未曾尽得!
可怜啊!你真真是好可怜!
放着好好的人身道法不修。
汝奉的哪门子圣?牲畜之圣?还是凶兽之圣?
连个修道没半年的小娃娃,做得事情都比你漂亮!”
闻听得此言时,原地里,那青衣道人脸上的笑容终是一顿,再也无法展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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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