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湿衣服脱掉,我不照顾病人。」他的口气还是一样可恶,但加了些许眷宠。

「谁要你照顾,也不想想是哪个王八蛋害我的。」冷,少了他的体温,她牙齿都打颤了。

抖成这样还有力气发火。「要不要我帮你脱,刚才没看够本。」隐狼朝她邪邪一笑。

「隐狼,我自己换,你出去。」她指着房门口。

虽然在国外长大,石孟舲的观念偏向保守的老式传统,不喜将身体示人。

「害羞呀!」他知趣的浅笑。「摸都摸过了,不在乎多看一眼吧!」

落霞迅速染红她的俏脸。「那件事是……意外,不许你再提起。」好羞人,她居然在一个认识不到十天的男人面前,放肆地要求他要她,还无耻地沉溺其中大声呻吟。惭愧和自尊同时涌上心头,她只能以「意外」来修补一时的冲动,毕竟他们之间没有爱。

「这件事先搁下,把衣服换好。」意外?!他真的很意外。

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生理机能正常,平日自诩可以轻易控制欲望,从未有过失控的局面出现。

今日碰上一个十九岁的小女人,一切都失了常规乱了序,几乎克制不住窜动奔流的欲望。

他不懂这是什么情绪,竟然能搅动他一向的原则,进而觉得她很顺眼,不再产生排斥感。

「你不出去我不换衣服。」纵使冷到肠子打结,她也不让步。

「你……」看到她眼中强抑的泪光,隐狼头一回对女人软了心。「好吧!我出去。」趁这空当他要好好想一想。

「大骗子。」

突然一句含愤带怨的娇斥声,让正在厨房大展功夫的大男人,差点将手中的锅铲脱手而出。

隐狼没好气地侧过头,斜看站在厨房门口一脸不甘的女人。「发什么神经。」

「你会做饭。」石孟舲指控的眼神直视着他,里面包含着怨怼。

「有什么稀奇,你没看过男人下厨吗?」古里古怪,一大早……一下午就鬼吼鬼叫。

当然看过,但不包括他。「你骗我说不会煮菜。」贼、小偷、大混蛋。

他明明炒得一手好菜,却三天两头的逼她下厨,说什么吃不惯外面餐厅的「杂食」,坚持菜要有家的味道。

害她上了一晚的班,回家还要伺候他这个诸事不动手的大老爷。

「女人,你去挂号。记住,精神科。」可怜,年纪轻轻就得了妄想症。

「我看你才需要去复健科挂号,病名是老年痴呆症。」她的精神没问题,他的毛病才要挂急诊。

「噢!这件事五十年后再说。」他手一翻,牛排发出滋滋的声音。

好香,肚子有些饿了。「为什么你会做饭?」牛排煎得真漂亮。

「因为我需要吃饭。」烧个饭有何难,除了出任务时可以享受蓝蛇的各国佳肴手艺外,大部分时间他都得自己动手。

如果有人愿意「自动」下厨,原则上他不拒绝。「小人,你没说你会作菜。」卑鄙,压榨不支薪的奴工。「你欺骗我。」

用小指挑挑耳朵,隐狼终於了解她那句「大骗子」的意思。「我有告诉你,我不会炒个小菜吗?」

「呃……」她很用心的思索半晌,结果沮丧的垂下肩。「没有。」

闷声的说着,石孟舲懊恼自作聪明,结结实实被摆了一道,当了一次大傻瓜,只因他向来只动口不动手。

早上淋了那场冷水浴,她换上衣服吹干湿头发,为了理不清的莫名情绪,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坐在床头发呆。

不过,她大概是全台湾第一个发呆发到睡着的怪人。

若不是一阵爆葱的香味使嗅觉神经苏醒,她大概要像往常一样,睡到傍晚六、七点起床。

隐狼继续手边动作,「好啦!别一副受虐儿的姿态,把桌上那碗搅拌均匀的太白粉拿过来?」呆呆女人。

石孟舲很不情愿地走向小桌子端起一般用的小碗交给他。「喏!拿去。」

「女人,表情快乐点,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一句话说,吃饭皇帝大。」活像怨妇。

扯开两边嘴皮,她笑得很虚伪,完全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做作型。

「你笑比不笑难看。嗟!盘子。」不是他爱挑剔,实在是她的假笑会影响食欲。

银色撒旦的金牌调酒师,竟沦为端盘递菜的小厮,委实教她气馁。

通常小小的厨房挤不下太多的人,但他那高大的身躯及熟练的技巧,倒是和厨房融为一体,仿佛他天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男主人?!

啐!没睡饱,大白天就作些乱七八糟的梦,她又不是吃饱撑着,没事去招惹恶神。

他脾气古怪、言词刻薄,动不动就要代价,看上他的女人八成病入膏肓。

惟一的优点是身手不错。

正当石孟舲在「审思」他,她头上被猛敲了一记。

「原来发呆是发育的第一要件,以后就靠发呆过日子不用吃饭。」太不给他面子。

他没有伊恩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俊脸,也少了火鹰平野正次温和的笑脸令人信服,好歹他长得五官不缺,算是有个人魅力的酷哥,她居然视而不见的发呆。

若不是他有讨厌女人的毛病,自动送上门的各国佳丽,足以让他荣登国际花花公子的榜首,哪有残羹剩菜留给乌鸦享用。

不识货的女人。

「我当然要吃饭……咦!不对,你哪来的食物?」她记得冰箱里冷藏的食物都完蛋了。

隐狼取笑地弹弹手指。「听过电话这项电器用品吧!有钱好办事。」

台湾人还真奇怪,他打电话订购生鲜食品,送货员一看到千疮百孔的室内情景,立劾摇头兼叹气的拍拍他的肩膀。

原本以为送货的中年男人是同情屋内遭小偷,所以才一直摇头抱怨台湾的治安太坏。

谁知算账付钱时,送货先生大方的打八折并「非常」扼腕的说了句,床头打床尾和,夫妻是一辈子的缘分。

妈的,有夫妻吵架吵到拆房子吗?尽管他一再解释是歹徒闯空门,可这位送货员仍坚持己见,直到他无奈地点头才得到「了解」的一句,家丑不可外场。

家丑?!

有钱!石孟舲马上收起垂涎的目光。「菜色看起来很完美,你碓定没下毒?」

「想吃就动手,不要等人喂食。」下毒?他有必要使用卑劣手段吗?笨女人。

「多少?」她得先弄清楚价码,以免倾家荡产。

多少?她又在打哑谜了。「什么多少?」

「这餐饭呀!以你一贯敛财方式,我想不破产都难。」还瞪她,她又没说错。

不可爱,大大的不可爱。经过今早的肌肤相亲,虽然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但两人的关系已不同以往,她居然当他是小里小器的男人。

女人全是矛盾的复合体,不可爱到极点,教他爱不下去。

爱?!他一惊―――有这么严重吗?嗯!要再想想。

「吃。少废话,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开价。」

「可是……」真的可以动手吗?石孟舲还是心存怀疑。

「不吃饿死算了,我可不会求你吃。」不知感恩的笨女人。

他本以为她变聪明,结果证明她还是笨蛋一个。

「你干么凶我?」他还吼那么大声。

凶?!隐狼脚一勾一走,将半倒缺脚的椅子挑起坐下,眼露凶光的瞪视她。

这种无言的控诉令石孟舲心虚的避开不敢直视他。

「吃--」

冷冷的一个字让她脚底直发毛像被催了眠,手不由自主地端起白饭夹菜,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眼中有着几许惧意。

恶人怕人凶嘛!

嗯!口感不错,没想到这个「外国人」会煮中国菜。

石孟舲口中嚼着食物,仍细心地发现一件教她感动不已的事,原来他是为她才做了几道中式菜肴,而自己吃的是七分熟的牛排。

感动归感动,绝不能心动,否则她的心会万劫不复。

「看什么看,你吃你的饭,休想分享我的牛排。」隐狼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感动破碎。「谁稀罕吃半生不熟的牛排,说不定里面有大肠杆菌和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细菌。」

他立即回道:「嘴巴最毒,你不是「吃」得很愉快。」他语带挑逗的盯着她的红唇。

「你……」一阵红飞上了她的脸。「绅士不会一直提醒他人一时的错误。」

「甜美的错误。」叉入一口牛肉,他接着语带双关地说:「我喜欢这个错误,而且本人是野兽不是绅士。」

从来没有在口舌上败过的石孟舲,确定她遇见此生最难缠的克星。

「我……我不喜欢。」她有些难为情的说出违心之论。

「不喜欢?」隐狼邪笑地眼角一挑。「原来你的不喜欢是一再弓起身子要求我爱你,现在我了解了!」

讨厌女人是一回事,但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尤其是她高潮时的泣喊声,是他听过最美妙的天籁之音,连带着他也陷入情欲中。

这是好现象。

「我才没有……要你爱……爱我。」这句话她说得羞赧又苦涩,他不是她所能够拥有的男人。

隐狼的身分特殊,只适合在辽阔的草原奔跑。

爱,听起来很悦耳。「对。你只是不断说:我要、我要……。」听得他麻酥酥的失了常性。

「住口,欲望是人之劣根性,你不用拿它来嘲笑我。」她觉得心受伤了。

她在哭吗?可是眼中无泪,莫非耳中传来是她的心?隐狼胸口一阵不解的刺痛感涌起。

「我不善於解释,对於今早之事,它对我而言不是一夜露水之情,我不是个滥情滥性的男人。你为一切突发的情绪感到彷徨害怕,相对地,我也无法理解自己莫名的举动,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坦白,你是我第一个不想关灯做爱的女人。」

第一个?!石孟舲腑内五味杂陈,分不清是酸是甜还是苦,「我……我不懂。」

十六岁以前,她是天真无忧的小女孩。十六岁以后,小女孩不见了,变成处处戒慎的大男孩,从无机会去选修「爱情」这门科系。

所以她真的不懂。

「无所谓,我也不懂。」

他跟她一样,也是爱情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