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守护,还能多久呢?
楚非欢一抹寂寥如远山,萧玦却很痛快的笑起来。
笑完之后却又深深露出一抹寂寥悲伤之色,怔然半晌,喃喃道:「朕是快要流泪了……可是除了你的红巾翠袖,谁的朕也不想要。」
他似喜似悲的一叹,往后一退,坐到榻上,对包子伸臂一张。
「儿子,来,叫父皇!」
卷一:涅盘卷 第一百零六章 半面
天窗关上,万籁俱寂,黑暗浓厚如酽墨,凝结成一团宛如实质。
困在黑暗中的人,渐渐被黏腻沉滞的包围,犹如困於泥浆沼泽中的躯体,越挣扎,下陷得越快。
太陛天牢,相较於龙章宫那一番小小的尔虞我诈和带泪的欣喜与温情,此刻正如夜色一般肃杀而森冷。
秦长歌懒懒的四仰八叉的躺在铺了稻草的铁床上。
手压在身下,慢慢的坐着动作。
第二波暗杀,应该马上回来,其实自己如果装癫狂,按照最正常的程式把脑袋往墙上撞撞撞死,想必效果很好,可是秦长歌超级疼爱自己,舍不得自己的精贵脑袋抆破哪怕一点点油皮。
那就只好费点功夫了。
舒舒服服躺着,身下的稻草很厚,很软,很韧性,很合自己心意,待遇不错啊……秦长歌疑惑地想,这草气味清香,柔软温暖,触感舒服得很,好像是赤河出产的龙絮草,这东西产量少,这么一大捧,绝对比被子要昂贵多了,太陛天牢囚犯待遇这么高级?记忆中好像自己没有这个规定啊?
又想了想,做小动作的手突然僵了一僵。
萧玦!
你诈我?
秦长歌小火蹭蹭蹭的就冒了出来了……你诈我没关系,你大脑开发有所进益咱也替你安慰,可是你既然开发了为什么不开发得完全点?你真的以为太陛天牢这样的地方绝对能保护我?
秦长歌将朝堂上的细微末节仔细的想了想,沮丧的发现,儿子这回大概真的要姓萧了……
无奈的叹气,秦长歌挠墙,一失足成千古恨,赔了儿子又折名啊……
……唔……怎么还不来?
这人是个慢性子?还是喜欢做好充分完足的准备好对付她?
爬起身,秦长歌一不做二不休,开始在墙上画图。
南闽地图……歪歪扭扭如一个倒穿的靴子……一片郁郁森林……遍地三目蛇妖……大片大片的波浪席卷而来淹没群蛇……有人在波浪中挣扎呼号……张开的嘴里涌出蠍子蜈蚣和奇奇怪怪的虫子……
秦长歌画得线条简单而妖异,图案不复杂,却隐隐有杀伐鼓动之感,灭绝妖世的力量彷佛在这些简练的线条里孽生,明灭跳动撕咬破壁而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个南闽彩蛊余孽中的超级老大,看见这幅关系彩蛊教四年前覆灭之谜,关系你彩蛊那许多人的生死的图画还能无动於衷,你就不是人,你是范跑跑!
画完,秦长歌手一甩,偏头呵呵傻笑了笑,声音撞到墙壁上,溅开了四处乱窜,满室都是呵呵呵呵的又尖又诡的笑声,听来颇为瘮人。
然后,秦长歌爬上床,用稻草结成一个圈,一头套上自己的脖子,一头套在铁床头的铁柱上。
黑暗中,她的身影慢慢坐起,坐成直角,草绳翻转,隐约有什么在绞禁,随即,黑发掩散的雪白头颅,缓缓垂下。
夜静无声,皇宫深鼓,传不入这一方暗昧天地。
……
头顶天窗,没有被拉开的声响。
却突然极其诡异的,慢慢显现出一只手的轮廓。
形状优美,看起来也不大,以一种温和的,彷佛只是自缓缓浸入水中般的闲逸姿态,先是轮廓,然后,穿破,伸了进来。
然而这不是水,这是明铁。
明铁能发射光线,却极其坚硬,寻常刀刃都无法留痕,现在却如稀泥般,被人轻若无物的穿透。
那手穿透明铁天窗,轻轻卷起,以一个流畅自然彷佛在抹墙刷粉般的姿势,随意一转。
那坚逾精铁的天窗,突然就不见了。
随即,一个身影,宛如一朵落花般,飘飘悠悠荡了下来。
那身影飘落时,周身锭开无数上扬的细丝,轻柔飘逸,宛如一朵妖异巨大的曼珠沙,在窄小牢房中无声坠落。
仔细看来,原来那是她的长发,长可及地,黑瀑般洒落全身,她明明穿的是嚣张的红衣,看起来浑身却都裹在黑色里。
她很瘦,腰细得似乎风吹得紧一些也能吹断,姿态因此十分轻盈,淩波微步罗袜生尘,长发垂落,掩映了她半边容颜,露出的那边边,眼好像太细长了些,嘴好像大了些,肤色似乎也不十分雪白,只是一种流动的晶莹的琉璃蜜般的颜色,然而结合在一起,却组成魅力惊人的五官效果,那种风情彷佛是会游弋的,无声无息,无处不在,随风潜入动魄无声,看见她的人,也许真的不觉得这女子第一眼很美,但是会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原来第一眼已经拜倒在她无限蛊惑的绝媚之下了。
蕴华也美,那种风情也有些相似,然而和这女子比起来,就像及笄丫头初学风情对上风月场中滚爬多年绽放得恰到好处的花魁,根本没法比,这女子的媚,已经不在容貌,而在骨,在神,在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节,那种惊心动魄的艳,是能灭了一国,倾了天下的。
她眯起眼,仔细瞧着吊死的秦长歌,又四顾一周墙壁上的胡言乱语,目光着重在图画上落了落,半晌收回目光,极其慢吞吞的,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她全身的长发突然全部扬气,那被黑发遮掩着的另外半边脸,也露了出来。
……无盐,嫫母,夜枭……焦黑的横裂的绽开的失去表皮的肌肤……乱成一团辨不清的五官……只剩一个扭曲的肉洞的嘴……拿什么恐怖恶心的词来形容好像也不够展示这半张脸的奇丑。
半是天仙半是罗刹,极度的美与丑,交织成惊心的效果,月光从毁去的天窗倾斜下拉,照在她脸上,突然黯了黯,好像也被吓得刷的回避开去。
她却只是缓慢的,怡然的,行来。
停在秦长歌面前,也不急着去看她,突然微笑着,轻轻唱起歌来。
声音轻细,也并不如何优美,甚至比正常人的频率都慢上半拍。但是每个语调都带着与众不同的韵味,每次起伏转折,都令人不由自主集中精神要去追随。
「……雍上露,何易浠,露浠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莴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可少踌躇……」
《雍露歌》,《莴里曲》。
专用於葬礼的音调凄凉诡秘的丧歌,从她口中飘飘摇摇的唱出来,居然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她又是行前一步。
这一步,好像是向左向秦长歌身前跨的,不知怎的,却突然从她身后绕了过去,到了铁床上方。
斜眼一瞟秦长歌,她笑赞:「好耐力……」
衣袖一挥,身形婉转如九霄飞天,铁床上的草,突然全部腾飞而起,干草清淡的香气散开来,香气四溢里,一张简易的,却纵横阡陌别有玄机的草网,被哗啦啦卷起!
网的顶端,连着秦长歌用来上吊的草绳。
「九宫杀阵……在这方寸小铁床上,你居然能以草绳结就九宫阵,只要我靠近你,你将脖子上草绳一扯,我便入了你的殻中……真好,真有趣……」
女子静静看着秦长歌,一足悬空踏在铁壁上,衣袂飘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后者知道这回遇上劲敌了,再继续装死就是白痴,缓缓抬头,向她咧嘴一笑。
手指搁在草绳端,秦长歌温柔的、不怀好意的笑着。
「休夸此地无美女,只得佳人半面妆……啧啧……您长的真有个性啊……唔,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您呢?恕我眼拙,请问您是哪个物种的后代?」
「我是我娘生的,」女子居然并不动气,只是缓缓道:「喜欢这妆容么?想试试么?我不介意亲自替你梳妆的。」
「我本凡人,怎能妄想向天仙或罗刹靠拢?」秦长歌肃然,「您原先定是九霄仙子,然后一不小心失足了,栽下来了,左脸先着地了,是吧?」
「嗯,」女子巧笑嫣然,「你猜得真准。」
……
秦长歌被堵得一个倒仰,差点就溃不成军了。
强悍啊……终於遇上一个强悍变态可比自己的人了……可是在这个时候遇见?太倒楣了……
说句实话,揭人疮疤胡言乱语这种没素质的行为,秦长歌是很不喜欢的,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不以言语刺激得她靠近贸然出手,她就根本无法自保。
可惜对方早看穿了她的打算,抬抬手就把她给封杀了。
秦长歌重重向床脚一靠,深深俯首,叹气。
「你还想说什么?」女子有趣的看着她,「引我入阵也好,拖延时间也好,我都不打算成全你。」
她双臂一振,半面绝色半面鬼魅的脸上,七色彩光一闪,满头乌黑如缎长发突然全数直立而起,那头发一缕一缕,宛如无数条黑色妖蛇般扭结一起,在半空中昂首,吐丝,偃伏;灵活如有生命般,咻咻连声,穿入那九宫草网中去,一阵啪啪微响,黑暗中七色火花连闪,草网腾起氤氲的刹那,经脉立刻被一点点挑断,发丝与草同时化为烟尘弥散在黑暗中,烟灰雾气里,清淡的草香和发上幽幽的玉簪花香越发浓烈。
与此同时,那女子一声轻啸。剩余长发呼的一声如一把巨大的黑伞在她身后张开,几抹黑光如流星奔来,其中一根最粗的发蛇闪电般穿越烟尘,啪啪啪的绕着秦长歌脖子,快捷迅速的一连缠上几圈,另外几根,牢牢将秦长歌手足绑个周全。
叹了口气,秦长歌终於知道这女子是怎么进来的了,人家练得不知道是什么奇异功夫,一缕头发就是一只手,比千手观音还强大,比蜘蛛侠还彪悍,一出手等同十个人出手,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美人……」那女子好怜悯的看着秦长歌,我送你去做九霄仙女,记得,上去后要谢谢我,顺便帮我问一下,我娘是人还是妖,还有,到时可千万不要失足,脸先着地就不好了。」
她好同情的,微微一甩头, 将发绳绞紧。
————————————————
「……叫父皇?」包子挺胸腆肚的站在龙章宫的满地珍珠上,偏着脑袋看了萧玦半晌,先将掏出的那张银票收回去,又慎重思考许久,问:「有红包么?」
……
萧玦瞪着他,良久喃喃道:「瞧给教成了什么德行……」随即展颜一笑,道:「有」。
他一指身后西梁地图,道:「这张图上所有囊括的江山臣民物产疆域,都是父皇送你的红包,大不大?」
「切!」不料包子根本看不少,大摇其头,「这图太小……我娘都是拿整个内川大陆的地图给我抆屁屁的,今天抆东燕,明天抆北魏……她说天下尽在我一股间,那才叫豪气。」
……
哑然失笑,萧玦无奈的对楚非欢道:「虽然朕不明白她是怎生换了身体,大约是夺舍?不过这语气德行,普天之下,你看,哪还能有第二人?」
「陛下,我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楚非欢目色沉暗,不看他,只是静静道:「你是在高兴因为你的挤兑之策,逼得长歌下狱,逼得我将太子送你与你相认,而你一家从此团圆,皆大欢喜了吗?」
怔了一怔,长眉皱起,细细审视楚非欢,萧玦道:「楚先生,你是长歌身边唯一认识的人,当年你也熟悉朕,朕是什么样的人,你多少也该知道点,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人是会变的,」楚非欢淡然道:「谁都难免。」
目中涌现一丝怒色,眼光却随即落到楚非欢腿上,萧玦目光一闪,强自抑制着将怒气慢慢平复,道:「朕知道你有不满,但是你放心,朕也就是将计就计而已,既然冒出了个假冒的,连儿子都做了假,长歌那性子怎肯坐视?朕也没想到她还是不肯开口,反倒骑虎难下……太陛天牢说起来可怕吗,其实现在对长歌最好,你知道的,那地方,谁都进不去,她能有什么危险?马上朕就去亲自接她出来。」
「长歌有难言之隐——」话说到一半楚非欢突然顿住,愕然转首,烛光下他神色突转苍白,紧盯着萧玦,艰难的道:「你刚才说——你将计就计?」
「嗯?」萧玦为神色所惊,「哪里不对吗?」
冷汗从楚非欢额头密密冒出来,他疾声道:「那么说,这个假皇后能够来到金殿,不是陛下您的安排?」
「朕为什么要安排这个?」萧玦愕然,「朕是看见她,心中有所疑,才灵机一动装作相信了她——你什么意思?她来殿上,有人助她来?难道不是阿琛?」
楚非欢听到一半已经霍然拔转轮椅,急急向殿外而去,头也不回的道:「这个女子是赵王安排的,但是长歌在叩阍前已经对她有了防范,按说她不应会在关键时刻出现,但是她来了,我们的人回报说是有一批武功高强而诡异的人插手,手段高超——刚才我以为是陛下你的安排,是为了诈出长歌身份,所以我没太担心,但是你说你不知道——这就糟了。」
怔了怔,萧玦立刻明白了楚非欢话里的意思,有第三方势力或者未可知的敌对势力介入,并且对手手段高超,换句话说:
长歌危险!
刷的站起,萧玦比楚非欢更快的向外便奔,一边大呼侍卫统领,「夏侯绝!」
呼声未起,身后突然传来笑声。
玲珑清脆,声声悦耳,宛如玉珠撞击银铃,每一声韵律都极其优美。
是御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蕴华。
雪色双袖一展,於萧玦楚非欢同时转身的一刻,如轻云出岫飞身而起,蕴华尖声大笑,「晚了……晚了……教姑亲临……她死定了……」
衣袖一挥,挥起一阵五彩腥风,五色氤氲里突探出一双雪白的十指尖长的手,直直抓向跑在最后的萧溶!
萧包子瞪大眼,大骂,「丫的偷袭可耻!」一把抓起身侧的冒牌太子便挡!
与此同时萧玦大喝。「落!」
惊风落雨,华光如练。
一道炫目的金光突然自御塌之上腾飞而起,速度流电追光,迅捷至目光难以辨识,后发而先至,转瞬便到蕴华后心!
大惊之下霍然回首,蕴华拼了命的想要扭转身子,可惜身处半空之中,招式已经使出,如何躲避得及?「啊!!!」
一声惨呼,彩光忽收,大蓬鲜血如冷梅般妖艳的绽开来,刷的一声在云母石地面涂开一道笔触凄厉的写意画。
惨呼声里蕴华直直的载落下去,跌在自己的血泊里,跌在萧包子脚下。
包子立刻蹦上她身子,在她胸前恶狠狠的踩:「偷袭我?我挤出你的那个什么……什么矽胶?」
萧玦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冷笑,「当朕是白痴么?自作孽不可活!」
他一拂袖,大喝:「夏侯!带一班侍卫保护好太子!其余人随驾去太陛天牢!」
——————————
发绳在绞紧……肺部空气被渐渐积压,窒息……胸部炸痛……晕眩……眼前发黑……秦长歌努力挣扎着,也不能阻止自己的思维渐渐模糊,一片混沌中她开始胡思乱想……自己是第一个被头发绞死的人是把?还有谁有比较特别的绞死经历没有?唔……前世里永历皇帝是在吴三桂的弓弦下被绞死的,弓弦吱吱吱的绞紧,皇帝哀哀哀的呻吟……瞧人家韦爵爷形容得那叫一个形象,假如韦爵爷现在在这里,他会怎么形容自己的死法?头发噝噝噝的绞紧,睿懿磨磨磨的呻吟?
磨磨磨……
这刀咋这么钝呢……这发咋这么坚硬好比野猪鬓呢?……人倒楣,真是喝凉水也塞牙啊……
快死了……快死了……
唰!
乌光一闪,在空中划出笔直的一道弧线,秦长歌的右手煞那间挣脱束缚飞抬而起,几乎想也来不及想的,她用力将刀往铁床上一抆!
摩抆生热,火花飞溅!
立刻燃着干燥的稻草!
一把抓起燃着的稻草秦长歌就去烧头发!
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快若闪电!
先前那女子因为不愿靠近秦长歌做了手脚的铁床,怕她还有什么手段,一直远远的以一足立在铁壁之上,只以灵活如臂的长发对秦长歌施展杀手,她自负功力绝世,束住秦长歌颈项的长发中也贯注了真力,秦长歌这个没内功的,就算拿刀子去割也割不动的,所以见秦长歌刀光扬起,她只是含一抹讥讽的微笑,不动如山。
不想秦长歌这个没天理的,居然不走割发的老路,转去烧头发,她发上哪有防火装置?偏偏为了头发滑顺便於使用,她一向都抹发油。
秦长歌却在一开始闻见她发上玉簪花香的时刻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来叩阍,身上怎可能没备武器?太陛天牢进牢时萧玦有心放水,根本不许人对她搜身,而她在墙上刻字时故意用指甲,就是为了麻痹对方,不让人知道她有武器。
先前那女子一出现,她就知道对方能施展群杀必非等闲,何况那女子精明厉害不在她之下,是以她重重往铁床一靠,触动背后事先装好的机关,机簧一动,一柄小刀立时顺着她宽袍大袖的肩部滑落掌心。
她反掌背后,掌心握住刀,刀刃对外,对方发丝捆上她的手的时候,正捆在刀刃上。
脖子被绞紧的时候,她紧紧贴着铁床,利用刀刃和铁床的相互摩抆,慢慢割断那束捆手的发。
怕发丝扯动惊动那女人,她故意装作垂死挣扎,全身都在晃。
发断!刀起!击铁!火溅!
油碰着火,那烧起来是很快的。
几乎瞬间,束脖发丝就被烧断,呼吸一得自由的秦长歌顾不得自己颈部也被烧伤,腿还被捆着,横身一滚,先就火烧断束住右手的发,而此时烈风一窒,那女子已扑近。
铁室不过丈许方圆,秦长歌滚无可滚,干脆也不再避让,躺在地上,手一伸,刀光直指对方那半张丑脸,大叫:「不是烧伤!」
风声忽止。
那女子的手悬在秦长歌眉心前,不过寸许距离,目光变幻的看着她,缓缓道:「你怎么知道不是烧伤?」
好温柔的一笑,忍住欲裂的头痛,秦长歌伸手在她歪七扭八的半边鬼脸上一捏,忽地双手支地向后一窜。大叫:
「非欢!萧玦!我吃不消了!你们无论哪个,再不出现,这辈子你们就出局!」
————————
「夺舍」:夺就是抢,舍就是肉色,夺舍的意思是魂魄抢了别人(也可能是其他生物)的躯体控制权活着是被心魔控制了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