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诃见苦求无果,却也拉不下脸去对一个曾落入自己手中受刑的小辈低声下气。他恹恹的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一手支颐,愁苦的叹道:「还不如仍由我去死。」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人,眉眼间的神情复又讥薄起来,他薄凉的咒駡道:「我若是做了鬼,便是日日夜夜也不放过你们。」
他说得越来泼皮无赖,哪有往日在敞园中维持的那种淡漠刻薄模样,众人哈哈笑了起来。楚符素来端正严肃,也忍不住笑着说道:「我却是不信鬼神之说,你若是死了,可一定记得要来找我,也好叫我知道鬼。叫我相信了,对神明也能多敬畏一些。」
玄诃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有些怨色的叹道:「你们这帮人太没良心,看见我鬼魂的人难道还会让你们活着见到明天?」他弯唇呵呵笑了几声,眉眼一扬,说着道:「必然要将你们一个个拘下来和我作伴。」如此口舌相争,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岩莫笑着突然停了下来,面上神情有些黯然的说道:「可惜金吾卫的几位弟兄不在。」
他此言一出,也就没有人再笑了。当初裴湛为京都金吾卫的统领,金吾卫的大本营也就设在晏王府中。而如今的晏王府规模如此之大,就是因为自先帝时,十五岁的裴湛被封晏王伊始,统领之职就是落在了他的的身上,所以当时建府特意择大了建的。如今已有八年,金吾卫几乎是被裴湛一手培植起来的,现在被他却自请皇帝收回了权利。
他们这几人几乎是一道长大,混在一起的时间也多,如今却相见不能。虽不是生死之别,却也如天南地北一样再也没有半分交集了。若是晏王府下属私会金吾卫的首领的帽子扣下来,恐怕是整个晏王府都会有牵连之罪。
现在晏王府已经和金吾卫不能半分瓜葛。
「这几日,岩莫倒是少见的有几分感伤了。」楚符打破了死寂,微笑着说道。
岩莫憨憨的笑了几声,「我不过是是觉得交情来之不易,今后……」
尚不待他说完,楚符已然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你只消珍惜眼前的就好。」
岩莫看了一眼四周几人,声音爽朗笑着说道:「咱们都是生死弟兄了,自然不必说这些。」
裴湛也忍不住缓缓笑了起来,他知道楚符是故意说这些话来诓岩莫的,也不指破了,只看着楚符循循善诱。
「是吗,和璿容也是兄弟之情?」楚符果然是问了出来。玄诃昏昏欲睡,听到这样的话,却也没有丝毫动容,也眉毛都懒得动一下。
「也是兄弟之情……」岩莫脱口说道,他见楚符忍俊的模样,不有得轻声去问:「难道不能?」
玄诃噗的笑了一声,似乎是早料到了岩莫会有这样的回答。楚符笑罢,也不去回答他,摇了摇头,暗自可惜,实实在在的一块大石头。
裴湛掩着唇去轻咳了两声才将唇边的笑收敛了起来,心道他这个心细如发却有有些骄纵的妹妹如何会看上这个的。正想着,璿容一袭绯红色的罗衫远远而来,纵然已经是寒得很季节,她也只穿的这样单薄。
她先是远远就听见了那几人在笑,走进了又见他们目光古怪的看着自己,心中也有些异样。璿容却先是到了裴湛面前行了个下属之礼,冷着神色,从容禀告道:「陆大将军陆辛未一日前在腾岩关外带兵出击游弋的蛮夷时被流箭刺穿了左胸,吉凶未卜。」说道最后四字的时候,她微微着重了些声音。
那几人见有正事,也都一个个肃敛了神情。裴湛曲指一下下击打着冰凉的桌面,沉吟的了片刻,问道:「消息传到陆将军京都的老宅子了吗?」
璿容摇头,说道:「守北军中消息都已经封死了,宫中必然是知道消息的了,却难保将军府不会得到消息。」
裴湛点了点头,陆辛未是大膺两朝老将,能征善伐,用兵也最是运筹帷幄,每每奇胜都有如得仙人相助。大膺的第一大将军伤重,此消息一出以来会影响军心,二来,也会改变大膺与北方各游牧部族的局势。况且此消息,真假都尚未确定。
正当此时,有人来通报,「王爷,陆家小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