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个月前他捣毁的山寨土匪?
还是上个月被剿灭的强盗余孽?
说不定,整栋婵娟楼都有问题。
他拔刀出鞘,对付左右攻来的剑势,刀剑交击之声,铿锵大作。
敌人武功不弱,他脸容更沉,淩厉的快刀毫不留情左右开弓,将她们手中的剑给震飞,擒贼先擒王,他的刀,直往那张花容月貌攻去。
「不!」
小昭和芷儿惊呼出口,全都吓白了一张脸。
傅君绣不闪也不躲,直直的站着,看着他的刀往自己这儿快速袭来,她却面无惧色,依然直挺挺的站着。
锐利的刀锋,在她眼前倏然煞住。
他收得很惊险,因为没料到她居然不闪躲,情急之下收回刀劲,只差那么一寸,就要划花那张倾城的脸蛋。
不过那淩厉的刀气,还是将她一丝秀发削断,翩然落下。
若非他及时止住,恐怕到时毁的,不是这几缯发丝,而是她的脸了。
「该死!你不要命了吗!」
他火大的咒?,对於她无动於哀的反应,心下又是诧异又是愤怒。
她依然伫立不动的直视他,没回答,也没回骂,一对冰清玉澈的双眸,蓦地红了,泪珠就这么滚落脸庞。
他呆住,愕然瞪着她。
他不怕妖魔鬼怪,无畏权贵恶霸,越是惊险危急的情况,他越是勇往直前,却在望见她豆大闪烁的泪珠时,下意识往后退一大步,皮绷紧着。
那双含怨的美眸,不停冒出豆大的泪珠,一滴又一滴的落下。
先前的狐狸骚媚不见了,这时候的她,却像是被欺负的小女孩,打不赢,只好掉眼泪,用含怨的目光来向他抗议。
他禁不住冒冷汗,那埋怨的目光,仿佛在控诉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令他没来由的升起一抹心虚。
不对,他没理由心虚,他向来行得正、坐得端,何况,这也是她自找的,他可没忘记这个女人有多么会演戏,让他栽了两次大跟斗。
说不定这次又是她的苦肉计,企图惹人同情,降低心防后好陷害他。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上当。」
一旁的芷儿和小昭气不过的骂道:「你有没有良心啊,把我们小姐打伤,还说这种冷嘲热讽的话!」
「是啊,太过分了!」
「你们三番两次陷害我,别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们的把戏。」
「是你先对不起我们小姐!」
浓眉一皱。「我?」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们小姐害得有多惨,要不是你——」
「小昭。」傅君绣出声制止,不要她说下去。
小昭急得跺脚。「小姐,若不趁现在告诉他,他还当是咱们无理取闹呢,根本不晓得因为他的不负责任,把你害苦了。」
「不需要,我跟他,现在不会有关系,将来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可是——」
「赶他走!」傅君绣转过身,往内房走去。
小昭瞪了他一眼,便赶忙随小姐进内房。
「夜深了,铁捕大人请回吧。」芷儿冷冷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到,事情并不单纯。
「大人真的想不出来?」
他更加疑惑了,但依然全神戒备,就怕这又是一场诡计。「有话快说,不要卖关子。」
「好,大人听清楚了,我家小姐姓傅,闺名君绣.相信大人应该听过吧。」
他先是疑惑,觉得这名字很熟,不一会儿,浑身剧震。
「你说什么?她……她是……」
「现在大人明白了吧!夜深了,请回吧。」
将人推出门外,芷儿毫不留情的关上门,留下耿云天一人,还处在震惊当中,久久回不了神。
是她!
他万万没想到,婵娟楼的花魁君君姑娘,竟然就是傅君绣,他那从未谋面的未过门妻子。
这个事实,令他震惊不已。
据闻,傅君绣是个有名的男人婆,她凶悍泼辣,惹到她的男人,下场都很惨,而被她打到抬去送医的,更是不计其数。
由於这些传闻不停传到他耳边,所以他一直以为,傅君绣大概生得凶眉怒目,个性骄纵跋扈,但事实上,她却面貌美丽、气质清灵,与他想像中的样子南辕北辙。
当然啦,她凶的时候,也是挺泼辣的,但,却仍保有妩媚娇艳之姿,即使怒目相向时,亦非常迷人……脑海里,禁不住浮起她娇柔俏丽的容貌。
她的身段窈窕,一点也不粗壮,甚至是窍细的、柔美的,即使在跟他对打时,她的样子也依然绝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耿兄怎么了?有心事?」
一群衙门捕快聚在一块,值差一整日,时值黄昏,大伙儿聚在一块小酌,谈天说地,却发现耿捕头始终沉默。
「没什么。
耿云天依然神情森冷,不苟言笑。
其他弟兄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与耿云天最交好的常德光,拍拍他的肩膀。
「耿捕头,别不开心。来来来,这是兄弟我特地为你买的二锅头。」
常德光为了让好兄弟开心,特地打了一壶好酒来慰劳他。
其他捕快们也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耿捕头,你放心,咱们兄弟一条心,一定会查出对你下药、把你绑在城门上的家伙。」
他们以为,耿捕头必是为此事而心情下佳。
「凡是对耿捕头不敬的人,就是跟咱们全部人作对,非将这人揪出来不可!」
「这人若不是婵娟楼的人,也肯定藏在婵娟楼!」
「只要找到了证据,咱们一定要将他治罪。」
「对!对!」
众人齐声吆喝表示赞同,同仇敌忾,誓言揪出幕后罪魁祸首。
「不用。」
「耿兄?」
「这件事,跟婵娟楼的人无关。」
众人皆惊讶,当初还是铁捕头认为陷害他的人,必然是婵娟楼的人,而最大的嫌疑犯,还是那位君君姑娘。
「耿捕头,你不是说——」
「犯人不是婵娟楼的人,不准去为难他们,尤其是君君姑娘。」
众人更好奇了,因为昨日以前,还坚持犯案者是婵娟楼花魁的人,现在却一改说法。
「不是婵娟楼的人,那会是谁?」
耿云天沉吟了会儿,才道:「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
众人皆大为惊讶。耿捕头原本有一门内定的亲事,但最后取消,耿捕头退婚,并为了躲避这门亲事,而请求远调他乡,他们是知道的。
大伙儿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耿捕头的未婚妻干的。
据闻那位小姐是个男人婆,凶悍得很,如今想来一点也没错,居然凶悍到把耿埔头绑在城门上,当众羞辱。
「呃……既然如此,那就作罢了。」
这种事算家务事,也属私人恩怨,既然当事人不计较,他们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大伙儿拍拍他的肩。「幸好你退掉这门婚事,真是明智之举。」
「尚未娶进门,便如此凶悍,娶进家门还得了。」
「家有河东狮,祸害遗千年呀!」
众人帮他额手称庆,他们只知那婆娘很凶,却没人想到,他那未过门的妻子正是婵娟楼花魁君君姑娘。
耿云天还记得傅家家境富裕,傅老爷是当地有名的茶商,富家小姐怎会流落到青楼?
思及此,他的心情笼罩了一层阴影,变得忐忑不安。
打从晓得她就是傅君绣后,他再也不怪她将他绑在城门上了,毕竟自己对她有愧,反倒对於她为何身在青楼一事,始终无法释怀。
虽然两人已无婚约,但毕竟曾订过亲,他总觉得对她有一份责任,无法坐视她流落风尘。
他必须弥补她!
想清楚后,他有了定见,不管她愿不愿意原谅,他都该给对方一个诚心的道歉。
「耿捕头!耿捕头!不得了——」
一名捕快,匆匆忙忙的从外头奔进来,一副十万火急的仓促模样,满头大汗。
「老六,瞧你急的,老婆要生孩子了吗?」常德光说完,大伙儿全笑了出来。
「是比这更大的事情,有玉狐的消息了!」
众人闻言,原本在喝酒的、聊天的、打瞌睡的,全都站了起来-个个神情凛冽,耿云天也恢复铁捕的严肃,眼神转成了犀利。
「老六,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耿捕头,我一收到消息,便拼死拼活的赶来跟您禀告!根据可靠消息,这只狡猾的玉狐,就藏在山城庙那里。」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令所有捕快振奋!
玉狐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采花大盗,不知玷污了多少良家姑娘和妇女,各省官府到处悬赏通缉,始终缉拿不住。
众捕快们个个对这卑鄙下流的贼人恨之入骨,却始终无法逮到他,只要玉狐一天不抓到,善良无助的百姓便一天不得安宁。
「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抓那个杀千刀的臭狐狸!」
「没错!我要扒他的皮,挫他的骨!」
众捕快们个个雄心壮志,已等不及要立刻行动了,就等他们的捕头一声令下。
耿云天脸色冷沉,点头道。
「好,咱们立刻出发,夜探山城庙,杀他个措手不及。」